茫茫宇宙无边无际,何以无端端就有了“我”?“自我”本就千奇百怪,各个不同,为何又似乎古往今来都只是轮回?或许,众生原本只是受生命意志的驱使而生生死死。然而社会与神圣却让“人”自我觉醒,获得存在,世界因此而美丽。所谓生命意志便是那亘古不变的天道,而“人”的觉醒,便是逆天的自由。
湘西风景如画,山如雄,水如龙,民风彪悍,一直以来就是豪杰之地。
早些年,湘西农村贫苦,父母们对孩子管教十分严厉,又缺乏耐心,动辄便是棍棒相加。方法虽然粗暴,却不失浓情关爱,孩子们也都习惯了。
陈子雷就出生在那个年代,那样的农村。但他的父母对他却并不严苛,不仅不让他参加任何劳累的农活,反而对他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很少说半个不字。而对待陈子雷的亲哥哥陈浩却又很正常,要求严厉。
陈子雷自从记事起就很疑惑,不知道父母为何对自己似乎尤其关爱。那甚至已经不是关爱,而是一种敬畏。
陈子雷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与哥哥在房间里玩耍,不小心将一个玻璃杯打碎了。
陈母听到声响匆忙赶到房里,看到地上的玻璃碎渣,一脸心疼地将之捡起,然后指着陈浩的鼻子骂道:“败家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嫁给你爹的嫁妆,就这么两个,用了多少年都没事,就被你给打碎了!”
骂完,又在陈浩脑门上敲了一个大爆栗。
陈浩却是嘴唇紧抿,即不解释,也没有哭闹。
陈子雷见了,连忙说道:“妈,不是哥哥打碎的,是我打碎的。”
陈子雷见自己母亲如此心疼这个杯子,也很是愧疚,虽然担心被训斥,却更见不得自己哥哥委屈,这才鼓起勇气承认错误。
不料陈母听到是陈子雷打碎的杯子后,先是一愣,欲言又止。陈子雷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却听到陈母又在陈浩额头一点,责备道:“你呀你,你是怎么做哥哥的?叫你带好弟弟,你是怎么带的?幸好没事,要是你弟弟伤着了怎么办?”
说完,又在陈浩额头上点了两点。这才看了看陈子雷,随后又将他的双手拉起来,柔声问道:“有没有伤着?”
陈子雷心中愕然,幼小的心灵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念头:“哥哥难道不是我亲哥哥,是妈妈捡来的?”
事实上,并不是陈母不疼陈浩,而是对陈子雷太过溺爱,这反而给陈子雷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困扰。
陈子雷十二岁时,刚刚上初中不久,他内心中渴望自己父母像对待自己哥哥一样对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觉得那样才真实。而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溺爱反而让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让他觉得与父母之间有着一种隔膜。
于是那段时间他想方设法犯错误,逃课、偷东西、打架……但是,父母从来没有因此发过脾气。
直到有一天半夜,陈子雷从梦中醒来,隐约听到自己母亲在房里哭泣。
他偷偷躲在门口听,只听陈父叹了口气,说道:“你别哭了,孩子还小,不懂事,慢慢就会好的。”
陈母却不为所动,继续哭着。
陈父也不再劝了,只是唉声叹气。
不一会儿,陈母才啜泣着说道:“子雷天生就苦,我这做妈的又不知道能够怎么帮他。也不知道那……还会不会出现,如今孩子眼看着可能走了邪路,你……你说怎么办呢?”
陈父道:“我能怎么办?你觉得这事是我能有办法的吗?”
陈母道:“子雷犯些小错也就罢了,我们能帮就帮些,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怎么活呀,呜呜……”
陈子雷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但至少有一件事他毫无怀疑,那就是自己父母为自己的任性愁肠百结,忧心不已。
此后,陈子雷每每想到自己母亲深夜哭泣,心中便无比痛恨自己,恨自己不懂事,恨自己太任性。
从那天晚上之后,陈子雷逐渐变得稳重起来。他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他把父母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当做是父母的溺爱。
渐渐的,陈子雷也就习以为常了,陈父陈母见自己孩子懂事了,也是倍感欣慰。
但是,陈子雷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为什么独独自己的父母溺爱自己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为什么同样是儿子,父母对自己却如此迁就纵容,对哥哥陈浩却又是正常的?
这月初一清晨,陈子雷的母亲照例在神龛前祈福一番后,将陈子雷拉到一旁说道:“孩子,妈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你晓事了,是时候和你说了,不过你听了以后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外传,咳咳。”
说完,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此时,陈子雷已经年满十八岁,也是成年人了,况且家在农村,从小清贫,早已经是少年老成的模样。
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对人生有了期待和感悟,此刻见母亲说得慎重,也就认真的点了点头,伸手在母亲背上轻轻拍着。
母亲稍微停了停,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表达,然后说道:“孩子,你知道吗,咳咳,你和别的娃儿是不一样的,你的身上是有神雷的。”
“神雷?那是什么?”陈子雷诧异地问道。
陈母看了满脸疑惑的儿子一眼,然后望向屋外,目光悠远,缓缓说道:“我也不晓得,不过我见过。”
听到母亲这样反常的言语,陈子雷心中很是惊讶,问道:“啊?什么?”
于是陈母讲了一段传奇往事。
原来,那时候国家正严抓计划生育,由于陈子雷上面已经有了陈浩,他的父母便不能再生第二胎。按照规定,陈母或是陈父必须有一人要去结扎。但按照老一辈的观念,多子多福。
陈子雷的父亲很想再要一个孩子,于是一直拖延着没有结扎。
不久后,陈母怀上了陈子雷,这是喜事,也是祸事。陈子雷的到来合情却不合法。
于是,陈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在陈父的陪同下,一起躲进了村后的深山之中。
生活虽然艰难,那时候的湘西老林又有毒蛇野兽,还有野狼出没。但陈父为人机警,力气又大,硬是保护着陈母有惊无险地等到了临盆。
陈子雷出生那夜,原本洁净的星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当时整个茅屋都被狂风吹起,碎了一地。瓢泼大雨无情的吹打着临盆的陈母,陈父咬牙守护在旁边。
就是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孩子终于出生了。
然而,伴随着初生婴儿的啼哭,一道紫色的雷电忽然劈落,直接打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当时,陈父陈母都惊呆了,以为这个孩子必然无幸。不料那一声炸雷后,风雨却奇迹般的停了,乌云散去,皓月当空。
皎洁的月光下,小婴儿恬静地睡着,安然无恙。只是,在他柔弱的小胸口,隐隐有一道淡紫色电弧缓缓游走,如同游龙一般。
陈父陈母见了,又是惊奇,又是担忧。
忽然,旁边的山林内阴风阵阵,并伴随着轻微的呜咽之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得陈父陈母神魂俱散,惊恐不已。
那些阴风鬼物缓缓靠近,陈父几乎就要被吓得晕倒过去,他不怕毒蛇野兽,但对这样灵异鬼祟之物却很是恐惧。
陈母则心系着孩子的安危,慌忙俯身想将小婴儿抱起,不料因为惊慌过度,双手虽然紧紧地抱着孩子,脚却已经失去控制,不断颤抖,根本就站不起来,只好坐在地上不敢稍动。
此时,陈父早已瘫软坐下,父母二人紧紧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就在绝望之际,忽然,原本还在陈母怀中没有作声的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周遭的鬼物跟着也放声痛哭,紧接着,小婴儿的身上紫光闪动,一道道紫色的光华如同波纹般向四面扩散,横扫而去,所过之处,鬼物阴风顿时消散。
不多久,月夜归于宁静。陈父陈母心有余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后,小婴儿胸口的光影渐渐消失,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却闪烁着淡淡的紫芒,直到满月方才消散,自此从未再现。
由于这个孩子初生时的异象,陈父陈母心知这个孩子必定不是常人,但又都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一直就保守着这个秘密。
不过,陈父陈母虽然忍住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这件事情,却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陈紫雷。只是上户口的时候,户籍办事处的那个警员粗心,随手写成了子雷,陈父陈母因为是交了一万多元罚款才托关系办到这个户口的,哪里还能计较这些,于是陈紫雷也就变成了陈子雷。
此后,陈子雷就如同寻常孩童一样,看似平静的度过了十八个春秋,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