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陈子雷的头依然疼痛,浑身依然难受,但终究是再次醒来了。他睁开眼,挣扎着起身。房间里安安静静,光线昏暗,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时候。
陈子雷刚刚勉力坐起身来,察觉自己的胸口隐隐疼痛,但是已经无碍。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挽了两个发髻穿着短褂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腰上系了一条颇为显眼的紫色腰带,面容俏丽,但稍显憔悴。
这少女一见到陈子雷醒来,连忙惊喜地说道:“小公爷,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您还是快躺下,奴婢这就去叫夫人。”
陈子雷连忙说道:“别,你等等。”
其实陈子雷在山谷中醒来之时,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原本应该已经摔死在海天大厦楼下的,为何会重伤在山谷之中呢?司马博图、梵前辈又是什么人?自己现在又为何会躺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在陈子雷昏迷的时候,凭着听到的断断续续的一些对话,他隐约感觉到,这里与自己原来生活的地球很不相同,这里的人并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人。
因此,陈子雷满怀着种种猜测,带着满脑子的疑虑,决定先问一问清楚。
于是说道:“呃——不好意思,美女,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说道:“小公爷,您怎么……这么称呼奴婢?哦,对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灵狐郡,目前寄居在东方船坞的码头,已经安全了。”
陈子雷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那少女说话不像作假,于是也诚恳的说道:“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灵狐郡和东方船坞又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眼中露出担忧,说道:“小公爷,您不认得奴婢了吗?奴婢是小羽啊!您……您先躺着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说着,也不等陈子雷说话,就匆匆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宫装美妇匆匆走进门来,看她样子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倒是和陈子雷年纪差不多。她皮肤雪白,晶莹剔透,满脸憔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贵气和端庄秀美。
这贵妇身后还跟了两个和小羽年纪差不多的少女,衣着虽然稍有不同,但每人腰间都束了一条紫色的腰带。陈子雷隐隐猜到,这位宫装美妇应该就是她们说的夫人,而这些少女难不CD是侍女?
还有她们的衣着言语,怎么看都像是在演电视剧,难不成自己是穿越了?不可能!时间是不可逆的,穿越这种事情只有在小说里边有,现实中怎么可能?不过陈子雷忽略了,时间虽然不可逆,但却是相对的,而且,穿越也不一定是时间上的穿越,也有可能是空间上的穿越,甚至是存在方式的穿越。
那美妇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拉住陈子雷的手,激动地说道:“川儿,你可算醒过来了,当真是谢天谢地。”
说着就落下泪来。
陈子雷看着心里感激,但又满是不解,问道:“这位夫人,我们见过吗?你为什么叫我川儿?”
那位美妇听了陈子雷的问话,脸上先是惊疑,随即转为忧虑,说道:“川儿,你……当真不认得娘了?那,你能想起什么来?”
问完后,不等陈子雷回话,又嘤嘤地哭着说道:“苦命的孩子,是为娘的对不起你,是为娘的对不起你……”
陈子雷虽然感觉她的关怀是那么亲切,她的忧虑是那么让人揪心。但是毕竟他无法接受这贵妇人是自己母亲这样古怪的事情。
这位夫人的年纪看起来比陈子雷还小着几岁,说是陈子雷的姐姐都觉得太小,说是陈子雷的母亲,那就更加不可能。
于是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川儿,我叫……”
陈子雷突然想到,这里处处透着古怪,还是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名的好。
他想随意编一个名字,想到自己在河底弥留之际见到的白色火焰和翅膀,想到自己与锦缘的坎坷爱情,想到自己苦难的一生,不禁心中自苦。于是说道:“我叫独孤焰,火焰的焰。”
那位夫人似乎惊疑不定,仔细打量了陈子雷几眼,眼中泪水又忍不住滚落下来,说道:“川儿,你就是我的川儿!川儿你怎么了?你不认得为娘,总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吧?你不是叫什么独孤焰,你姓梵,你叫梵川!”
说着一把将陈子雷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川儿,为娘对不起你,可是为娘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娘啊!”
陈子雷感觉到夫人是真的很愧疚,也很难过,便不忍伤害她,任由她抱着。心里却想着:“老天,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妈妈要是这么年轻,还不把我老爸给吓死了!”
想起自己还在乡下的老爸老妈,陈子雷心中一阵刺痛,一股淡淡的悔意不由地从心底涌起。
过了一会儿,陈子雷感觉不能任由夫人一直这么抱着了,就说道:“夫人,您先别伤心,您再仔细看看,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儿子呢?我现在这么老了,都快三十了,做你的哥哥还差不多,哪里会是你的儿子了。”
陈子雷这话一出口,房间里众人都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夫人将陈子雷放开,仔细看着陈子雷,眼里忧色更加深了。她强行止住了哭泣,看着陈子雷踌躇了片刻,然后轻轻抓起陈子雷的手。
陈子雷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柔和气息瞬间流遍全身,转瞬间又消失了。他正感觉奇怪的时候,又听夫人说道:“川儿,你重伤未愈,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多想。乖,先躺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陈子雷察觉到她们表情的变化,知道自己或许说了什么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心怕说多了反而不好,于是只好闭嘴不说,静观其变。毕竟现在,自己还在重伤之中,一切只有等伤愈之后再说了。
接着又想到:“奇怪,怎么那些耳语不见了?难道……我的读心术消失了?”
想到这里,陈子雷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那让他生活不得安宁的读心术,让他又爱又恨的读心术,让他走上绝路的读心术,难道真的离他而去了?
陈子雷顺从地睡下。
夫人则帮陈子雷盖好被子,起身说道:“小羽,你这就去将莫戒大师请来,就说小公爷已经醒了。”
小羽微微欠身,转身就要出门,夫人又说道:“等等,还是我亲自去吧。小羽你好好照顾小公爷。”
小羽应道:“是,夫人。”
于是又转身静静地站到陈子雷床边。
夫人伸手抚了抚陈子雷的脸蛋,柔声说道:“川儿好好休息,娘去去就回。”
陈子雷也不说话,心里感觉有古怪又温暖。夫人看了陈子雷一眼,起身便带了另外两个侍女出门而去。
陈子雷望着夫人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要看到她心中所想,突然耳边响起夫人的哀叹:“为什么会这样?川儿好像变了,变得很陌生,这还是我的川儿吗?正哥,我该怎么办?你狠心地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陈子雷心中猛地一恸:“她感觉到我不是她儿子了?如果她发现我是冒牌货,会怎么对我呢?还有我的读心术……”
陈子雷望着门口怔怔地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连忙问小羽:“你叫小雨?下雨的雨?”
小羽回答道:“是的,小公爷,奴婢小羽,不过不是下雨的雨,而是羽毛的羽,奴婢是随夫人一起来到府上的,一直被夫人带在身边。”
陈子雷心想:“原来不是小雨。”
又笑道:“小羽!好名字,你说你是随夫人一起来到府上的?你今年多大了?”
小羽说道:“奴婢今年十四。”
陈子雷心想,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还是随着夫人一起来到府上的,要是夫人是我母亲,可是我自己今年都已经二十九岁了,除非夫人在来府上之前就生了孩子。这叫陈子雷如何能信。
于是陈子雷望着小羽,又用起读心术来。
陈子雷原本也只是抱着尝试的心理,不料当他用心聆听的时候,果然听到小羽心里在说:“小公爷这是怎么了?说话怪怪的。这次小公爷被那些蒙面人绑了去,一回来就受了重伤,差点没死掉,难道是伤了脑子?梵将军不久前又在主持“道通三界”大会的时候遭了歹人陷害,现在夫人可有多伤心啊!希望小公爷快些好起来。”
陈子雷心里暗自感叹:“呵呵,脑子没伤,只怕是原来的小公爷早就死了,直接换了个灵魂在这里。什么道通三界,什么梵将军,看来需要弄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又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失去读心术,心里有些糊涂:“读心术没有消失,可是为什么耳边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耳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