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没肉,潺潺溪溪的血从洞的边缘冒了出来,本来就染着血的衣襟更红了几分。
宽阔的石洞的岩石闪烁着灰白的光芒,粗糙坚硬的碎石沙粒残留着一些血迹,尖锐的断面指着洞顶,大颗大颗的沙粒铺了一地。
怪只怪,我来迟了一步。
浑身布满黑斑,皮肤青紫的程顾目眦欲裂的看见这一幕,爬过来的青年脑海中就闪现了这一句话。
而我的遗言也只有一句话:闻人陌苦,帝王株是假的……
程顾艰难的倒在地上的女孩爬过去,沉重的喘息着。一张骇人的脸布满泪水,顺着青紫的脸流下来。
姜赫未面无表情的跨过他,心里有一瞬的触动。他抱起白衣的女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女孩瞪着眼睛头软软的仰下去,姜赫未把她的头轻柔的扶起来,手掌轻轻一抹,美丽的女孩闭上了眼睛,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精致,脆弱的依偎在他怀中。
影儿,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对我有几分真假……
可没办法,爱了就爱了,没什么后悔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努力接近另一个女孩的青年,视线落到了他磨烂的手肘。又轻轻的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孩:
应闲娆,既然你债已偿,我们就再也毫无瓜葛。
程顾碰到了应闲娆白色的棉料,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卯足了劲将自己向她拉去,他终于躺倒在女孩身边,用伤痕累累的躯体抱住了她,不住的懊悔。
你说,我要是不那么自大,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说……
—————————————————————————————————
三日后。
我恍惚的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他长得好像程顾……
好像……
是不是我因为太想他了出现了幻觉?我已经死了吧。
恍惚中周围虚虚实实重影深深……
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水草一般晃动,在水中摇曳一样,柔软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有着这一头金发的男人俊秀的脸是珍珠白,清透的肌肤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他有着湛蓝的眸子,淡红的唇角浮现笑纹:
一辈子,我就爱过一个女人,只有一个……
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
他在跟谁说话?
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弥漫了我的心间。
他,在跟谁说话?
我想哭,
可是我哭不出来。
恍惚间,他的金发和梦中的小男孩重合在一起,都是一样的金色,有大把大把的阳光栖息在其中。
那时候,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奔跑……
我看清了,
小女孩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裙子,
像一只远飞的白色鸟儿,
裙裾飞扬。
如果没有轮回才好,那样我就不会遇见你,哪怕这是天意。
——————————————————————————————————
我走出山洞的时候,嘴角含着笑,只是一个弧度,没有感情的笑。
程顾死了,
为了我。
可是我醒来,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他消失了。
我抬起头仰望,今天天气不太好,太阳被云彩遮住了,风很大。
我透过纠结缠绵的长发看见了他们,长长黑色的发丝遮住了我的眼睛,他们也看着我……
我把长发撩在耳后,就像程顾做的那样。
程顾……程顾……
满脑子都是程顾,真是疯了!
蛰璃孚过走过来:“想哭就哭吧……”
我抬头仰望他妖娆的面目:“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眼角含着晶莹的液体,迟迟没落。
我们简单的休整了一下,打算等筹齐第四王的本命玄力就出发。
想起昨天,蛰璃孚过有些不对劲,像是要对我说什么,欲言又止到最后又出去了。
下午又来了,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他缘由。
他说因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也听阙琅说了,决定把他的本命玄力给我,算是为了报恩。
我听了,只道原来一向薄情寡义的六王之一也会有知恩图报的时候,并且庆幸自己在他渡天雷劫的时候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及时出手救了他一命。
没想到他在临出门的时候踌躇了一下,把打开了一半的门又关了回去。
脸上跟火烧云似的,正色对我说道:“其实也算是我很久想要做的。”
对着我的鼻子以下,下巴往上的部位,简单来说也就是嘴唇盯了很久,又纠结很久,我甚至都以为他是不是要强吻我了,并准备动手的。却总是没想到他只是简单的抱我一下,趴在我耳边(个子太高)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手垂在身侧,心底微微抖了一下,回抱住他,调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他猛地推开我,愤愤的瞪了我一眼:“你还真是傻啊!”就算他用骂我来掩饰,他的眼底还是有着一抹失望。
恐怕他更希望我说些别的无关紧要的话。
接下来就更像例行公事,把本命玄力给了我就沉默着走了。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脸色也不如先前好(身体上的,不是情伤)。
我去问阙琅,他面色不郁:“每种妖在修行达到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时候,会以自己大部分妖力结成本命玄珠,相当于大半条命,所以现在的蛰璃孚过恐怕跟个废人无异,没有个一千年根本就达不到现在的水平,更何况,他本来就受了诅咒。”
我尴尬的说:“我把纳兰影的本命玄珠给不小心吸进去了,不小心……”我弱弱的举手再重申一遍。
没想到,阙琅眼睛一亮,鼓励我:“做得好!我听你说她进化了八尾狐是吗?那就更好了,八尾的力量已经接近了神级的九尾,她的玄珠自然也能随之进化。也就是说,她的能力也能充数成为四王之力。你不是还有钥匙吗?现在再得到一个本名玄力即可。”
说来也惭愧,当时我被射中心脏之前条件反射把钥匙收进了储物戒指。
而吞吃了纳兰影的能力那真是一个惊喜。现在我们只能对前主子下手了。
我解了疑惑,怀揣着对蛰璃孚过的愧疚打开了房门迈了出去,心头沉甸甸的。突然我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房门,气势汹汹的进来猛地一拍桌子,咚的一声响,茶杯被震歪,茶水撒了少许。
“卧槽!阿艮多么单纯一孩子就被你这种人渣祸害了!”
阙琅:“……”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又是强力一拍,桌子震了震。
“……”
人渣!我在心里又唾弃他一句。
等我愤怒的把门摔得咣咣响走人后,阙琅拿起凉了的茶抿了一口,挡住了苦涩的笑意。
你要是一直这样有活力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