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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眼泪

李铭琛在舒颜房前敲了敲门,听到舒颜应了声“请进”之后,他推开了门。舒颜刚好洗漱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精致洁白的脸上,还有水珠没有擦干,凝在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上,仿佛一滴泪珠,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李铭琛看得有些入神,她还是那样,洗完脸之后总是不把脸上的水擦干。

舒颜以为进来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却没料到竟然是他。李铭琛注意到当她看向他的时候,她眼神瞬间的变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淡淡地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不把脸上的水完全擦干,沾了水的发丝黏在脸上也不梳理好。”

舒颜不由心头一动,忆起以前两人一起洗脸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地帮她理顺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一脸宠溺地轻轻刮她的鼻子,对她说,你人长这么漂亮,怎么对这些细节问题一点都不在意呢?她心里叹息一声,都过去了,何必再去想呢?也许,她这趟就不应该过来的,她还在期待些什么呢?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而自己也有了“男朋友”了。她伸手抹干脸上的水,走到床头桌上拿起手机,然后说:“你怎么过来了?”

李铭琛伸出手,手上拿着一个眼罩,“你不是说过你睡觉习惯戴眼罩吗?昨晚怕打扰你,所以就现在拿过来了。”舒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已经不用眼罩很久了。”李铭琛伸在半空的手定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顿了顿,他还是把眼罩放在了桌上,“你要是收拾好了,就下去吃早餐吧。”舒颜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于是跟在李铭琛身后,随他一块下楼。

当易菲看见李铭琛和舒颜一前一后地出现时,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众人的视线移向李铭琛身后的那个女人,她长相极美,身材高挑,一头酒红色波浪卷发轻轻打在肩上,十分迷人,很是惹眼。瞿弘浚不由有些惊讶,铭琛的前女友怎么来了?他和李铭琛上的是同一所大学,虽然他比李铭琛小一届,但在那三年里,他可是有见证到二人幸福的点点滴滴的,还一度被李铭琛嫌弃他老是当电灯泡。后来兄弟和兄弟喜欢的人分手了,他和舒颜的联系也变得少了,毕竟当初他们二人分手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李铭琛你搞什么啊,干吗请她过来?

不认识舒颜的人纷纷向她热情地打招呼,她也逐一回应。她坐在谢颖身旁,谢颖替她夹了早餐,然后看向她:“昨晚睡得好吗?”谢颖的声音很温和,问得极是自然,仿佛他真的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样,舒颜也有一瞬间愣了一下,被他眼里隐约的温柔震惊到。

舒颜点点头:“还好。你呢?”没有想到,谢颖竟然伸出手勾了勾,示意舒颜把脸贴过来。舒颜猜不到他又在搞什么花样,也只好把脸凑过去,却不料他竟贴脸过来,一脸坏笑,声音贱贱的,压得很低,“想你想得睡不着。”

舒颜一听,恨不得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再甩、再甩、再甩!一大早就敢调戏我?舒颜在桌下踢了谢颖一脚,竟是十分清楚他伤的是哪只脚,一击即准,疼得谢颖忍不住“嘶”一声喊了出来,顿时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大早就打情骂俏吗?

舒颜和谢颖俱是一愣,觉得大家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怪异,她不由别开众人的目光,而他忙干笑两声。其实这倒也不是他有意如此,因为此时在场的人多,而且最重要的人物李铭琛也在这里,正是需要“亲密”的时候嘛!他可是时刻提醒自己,现在他的身份可是舒大小姐的“男朋友”。

果然,谢颖注意到李铭琛的眼神怪怪的,想必心里应该不是什么好滋味。

李铭琛坐在主位上,向大家道:“首先,非常感谢在场的诸位到我的别墅来,给新屋添一添人气。占用了大家的宝贵时间,我非常抱歉,所以呢,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这两天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拘束,尽情享受,愉快地度过一个难忘的周末!”

大家纷纷拍掌,李铭琛又道:“为了能够让大家玩得尽兴,所以我把仆人谴走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因为我的表妹接下来会负责大家的餐饮,想必她的手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丰盛早餐,“冰箱里的食材都是仆人处理好的,现拿现做,如果在场有谁喜欢做菜的,尽可大显身手,酒柜里有红酒,厨房有热饮机,大家都不要客气,不要拘束,总之放开地玩就行了。”

这一点倒是梁冰没有想到的,平常她没事就在厨房里折腾,昨天她有到厨房参观过,那是极先进高档的厨房,别说是国内的八大菜系能做出来了,只要技术够硬,就是国外的菜系也没有问题。她笑着说:“这可太好了,我没事就喜欢做点菜,正好你这里的厨房够先进,要是你不怕我把你厨房炸了,我倒是不介意为大家献一份力的。”

陈安言一听,不由欣喜道:“太好了梁冰姐,咱们可以一起啊!”梁冰笑着点头。

虽然大家到别墅来度假,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聚在一起,总有自己的隐私和喜好,用完早餐之后,大家都坐下来好好消化了一番,然后有计划地进行一些娱乐。韩奕陪自己的女朋友到图书馆看书去了,梁冰被陈安言拉到厨房钻研美食,韩奕也陪在一边给她们打下手,瞿弘浚和李铭琛还有易菲一起在游戏室里玩PS4,而谢颖则因助理打来的电话临时到一角处理公司事务。只剩舒颜一人站在二楼的阳台外面,目光眺向眼前的深山重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颖挂了电话之后,发现舒颜人不在沙发上坐着,于是在一楼转了个遍,可还是找不到她人在哪,便给她拔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是一直没有人接。虽然在别墅里她人不可能走丢,但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关心她了。

谢颖转身上了二楼,到她的房间找她,又是不见人影,来来回回又找了一番,最后终于在二楼的过道里看见了阳台外面的身影。他刚要提步向阳台那边走去,想了一下,转身下了一楼,端了两杯热腾腾的奶茶上来。

******

“喏。”

舒颜回过头,只见谢颖正伸手把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奶茶递给她,她接过奶茶,双手握在杯子边上,瞬间觉得双手一股温暖。她没说话,目光继续望向眼前一片白皑皑的深山,视线的尽头,仍是覆盖着冰雪的蜿蜒山岭,也不清楚这连绵的山脉到底有多长。

她的手机就放在身上披着的玫红色大衣的硕大口袋里,谢颖猜到她可能是故意不接电话,由此想到她现在的心情可能不太好,又或者说,她正在想着一些事情。他本想好好问清楚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可现在却连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他能感觉到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

此时天穹之下,没有下雪,没有起风,倒是难得的晴朗冬日。大概是昨夜下的那场风雪过于巨大,已经下累了,所以暂时歇下了。就像暴雨过后的万里晴空一般。山上的空气十分清新,即使夹着冷冽的寒气,也比城市里混浊的空气好上太多了。

温暖的冬日阳光仿佛绵绵细雨一般,洒在舒颜此刻有些潮红的精致脸颊上,真是美得格外动人心目。就这样站了大概有五、六分钟,舒颜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挽了挽耳边的一缕头发,对谢颖道:“一直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也不说话。”

谢颖轻轻笑了笑:“我觉得现在的氛围不需要说话。”

是啊,如果换了一番心境,在这样优美而安静的环境里,确实很适合安静地站着,看看四周的风景,晒晒冬日的絮阳,静静地不说话,倒也是一种简单而惬意的享受。舒颜轻轻叹息一声,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你应该告诉他。”谢颖忽然说道。

舒颜愣了愣,不由看向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子。

“我是说,”谢颖把目光盯向舒颜,声音显得他极认真:“你应该告诉他,你还爱着他。”

舒颜心里一惊,竟是完全没有想到谢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了顿,她似乎有些怪他多管闲事,声音冷冷的:“你胡乱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为什么还要骗你自己呢?”谢颖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你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不就是想探一探他的内心吗?想看一看当他见到你有了男朋友之后,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吗?那么,我告诉你,他还爱着你。”

舒颜直直地盯着谢颖好几秒,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却是一脸的坚定,竟是第一次不避开她冰冷的目光,她不由冷笑道:“你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谁?”

“当我告诉他我是你的男朋友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我记得很清楚,他露出那样震惊和惋惜的神情来,一时之间都忘记了我还站在他旁边。这些都是你看不见的,可是我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晰,我可以保证,他的的确确心里一直有你。”

谢颖有力的声音仿佛一阵阵的风雪般,厚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感到一阵一阵的抽痛。

“你应该告诉他,你还爱着他,你一直忘不了他,你这样什么也不做……”

“够了!”舒颜忽然喝了一声,止住了谢颖的话语,她抬起头,目光里满是冰霜,“你懂什么?我和你不过才认识两天,连半点交情都没有,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她纤长的眼睫毛上,隐有泪光闪动。

谢颖张口要反驳,却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确,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他不过是一个司机,一个下属,一个只认识两天的普通人,对于她,他什么都不是。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这时忽然起了风,吹得两人脖颈有些冷,但二人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就这样过了好久,谢颖还是开口说道:“无论结果是什么,你总该告诉他一声,我知道你是因为易菲的出现,而有些不知所措,但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内心,也要相信他的内心。如果他是真的还深爱着你,那么他和易菲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易菲又能快乐吗?”

谢颖深深地看了舒颜一眼,仿佛看进了眼睛的最深处,“或许我这番话不是什么好话,也可能会破坏一段感情,但在爱情面前,谁不自私一回,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说完,他轻轻叹息一声,从舒颜身旁走了过去。刚走没几步,他也没有回头,说道:“起风了,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早点进来吧。”

风雪慢慢地吹了起来,漫过山头,拂过林间,似乎又要开始呼啸了。

他还是站在了阳台的里面,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她,她应该是哭了出来吧,蹲在地面上,身子不住地颤动。

也不知自己的这番话到底是对是错,可当初他就是因为没有自私一把,从而永远地错失了最最挚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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