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叫娘花,不知道这个niang字怎么写。爷爷年轻就在油房里,油房里榨油都是棉花种子,那时候就应该种的挺多了吧!我见到的就是自己种地以后,家里的十来亩地一半种着棉花,一年到头吃棉籽油,棉籽油都是用大塑料桶,甚至是大缸,我家还有个成汽油的铁桶(不是平时大号的那种,小一点的铁桶),最不缺的就是棉籽油!我们那里的地是黄土地,往南十几里地是沙土,往东十几里地是红土,往西往北四五里地都是沙土,俗称沙河。我见识少,只是去里面经过了一下。后来我们县里搞得“黄河故道,森林公园”项目,广告做到了省城南山上。
扯远了!
棉花可是一朵朵摘下来的,塞在棉布包里,满了倒在大堆上再去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叫“拾”,哪有拾这么便宜的事啊!娘拾的都腰疼,我也腰疼,娘就说小孩哪有腰啊!我就顶她:裤腰带系脖子里啊!不过我小声嘀咕,被娘听见又要挨骂的。那时候我就是贪玩,看着天都黑了,娘还不回家,她抢着多拾一些,我就在地头转悠。娘出来就骂我。有时候我也挺懂事的,把地头上的都拾下来,让人一看就是这块地刚拾过了。其实不是我懂事,我们娘俩肯定拾不完的,加上我俩姐也拾不完。只是要不拾完地头,娘就不走,一定要把地头上开的白花花的棉花拾黑了才回家。哎!都怪该死的小偷!头一天挺白的棉花,第二天到地里一看黑了,留着老长的眼扎毛子的,拽的剩下一个瓣的,掉在地上的,,气死个人了,那次娘到地里,一路骂着又回家了。从此以后天天靠在地里转着圈拾棉花。在过去将近二十年以后,以我打工去给别人拾棉花的速度,我家那点地我自己就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当时就是不懂事,不过现在也还是不懂事。村里组织了民兵看护庄稼,也撵走过人。那时候就是棉花值钱的。
拾棉花难,卖棉花更是难。我们村子西头的地征出去一块建了棉场,全是长安集的,乡政府所在地吗,就是沾光,而且省道从这里经过吗,交通非常方便。但是卖棉花的车不能老停在公路上吧,就让从我们村南排队。
村南是条土路,不过走的人多了路面倒也平实。只是在建棉站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收棉花的规模,路也没有拓宽,而且棉站那段还直接在路两边取土,弄得路孤零零的立在两条沟当中,好像这样才安全似的。这条路是我们上学必须要走的,我们出门就出村了,所以在我们村里不熟悉的不太认识我,特别是村西的人家,很多我都不认识,一块上学的我只是认识同学,跟他们的父母对不上号,说起来挺笨的。
那时候卖棉花的能排到我们家门口,在西边一排到公路上就不让排了,他们只得转到东边来,有时候西边干脆不让排。两排棉花车把路堵的死死的,我们只得到沟里走去,有的人前边排了队,为了多卖卖棉花把车都从沟里弄前边去。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人们在这里一等就是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的都有,怨言是有,却也只能等,没有别的地方收棉花的。我是觉得是因为人们当时的交通工具最快的就是驴车,而让驴拉着一车棉花是不大可能的,牛慢腾腾的也不大可能,我竟一时想不起来当时那些十几路远的人是怎么把棉花弄到这里来的:是用人力拉来的?就是我们这么近的人要是卖棉花,也能等上个三五天,我在路边的地里拾棉花,看着他们一天往前挪个十几米,棉花地里经常有大便,真让人受不了!当时拾了就卖是图有水分,后来就不卖了,干脆等到冬天再卖,价格高了也就不怕少了水分。棉站上也是的,有时候乎乎地收,不管湿不湿潮不潮的需要了就来着不拒,有时候挑肥拣瘦的很干的棉花也不要给压价,出多少皮棉画级的说了算,要是能认识他们很沾光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到冬天了才卖棉花,还要去十几路远的别的乡镇。下过一些雪以后的公路上像极了溜冰场,一大车棉花套上驴在前边拉,人在车上驾着辕,我家车当然是爸爸了。还有二叔和别家,都是这么一大车。就是那次差点出了意外。路上太滑了,汽车也都开的很慢。那时候公路窄,汽车也小,但是开车的在这样的路上走的时候长了,大概有些郁闷了吧,看到前边几辆“豪”车,路这么滑好心的提醒-按喇叭!毛驴有些受惊,拼了命的往前冲。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然脚下一滑,他居然摔倒了!车子没人驾辕一下子着地了却没有停下来,让驴拉着往前滑!娘惊叫起来,,,老天保佑我老爸,他那会儿还算年轻反应快,咕咕噜噜自己从车底滚出来了!娘只会打哆嗦了,叔叔跑过来拽住驴,吓得也不轻。
再后来,有人专门搞起了倒腾棉花的生意自己在乡间收上来到棉站上去卖赚差价。这里面窍门多了,收到好的,掺上些黑头僵瓣,卖的价格好了就赚了。我上班后才知道,那时候收棉花的是多么挣钱!其实八零年代只要做生意就赚钱的!那时候人们对物质的需求像是没有尽头,从吃饱以后就开始算当着穿,算当着怎么去娱乐!
我什么也不知道,上学上学,还是上学,但是我好像没学到什么。我老是在意自己吃什么,穿什么,老是跟别人去比。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样子,那一年我过得很累,一年过去了,然后我就回家了,初中要考中专的没我什么事,有复习生呢,新人没几个人,这里面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