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累得有些虚脱。
离开了原来的群体,插入新的级部,感觉孤零零的,没有亲近的人。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微妙的:有的可以一见如故,有的始终是泛泛之交,更有甚者,一个办公室呆上一年,竟连电话都不知道。办公室里有十几个人,我坐在属于我的位子上,没有一个注意到了我,我就是透明人,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排课程表安课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关注自己的利益,互不相让。我一再强调我情况特殊,孩子上高三,确实需要照顾;这样的话在别人眼里竟成了笑话,“嘻,谁家的孩子不上个学啊!”她们还太年轻,不知道高三妈妈心里的焦灼,总有一天,她们也会有我同样的经历,然而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为我的现实处境有一丝考虑。人呢,还是太自私了!
接手新的班级,也得有适应的过程,看孩子还算听话。可是下课后,一个同事的一番话,吓坏我了:“国,我跟你说,你是有前科的人,这个班有家长是砟子头。二年级的时候,靳老师遇见过。有一个奇葩家长,给他管孩子,不行;不管他孩子,还是不行。接了他的电话,就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难听极了;不接他的电话,就发短信恐吓,说不接电话就告到教育局。”“最后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告到了教育局,靳老师写的检讨!”我在同事们眼里,成了一个有前科的人,那么恐怖的事情啊!这样的奇葩家长,想找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哎,算是我的命苦,有同事的话说,就是“手壮。”
其实,心底的创伤是很难抚平的。
我曾经那么努力地做好一个老师,心血浇灌禾苗,结果心窝里被扎了好几刀。老师和家长根本就是对立的,是做不成朋友的,是我太天真了。现在,失去了做班主任的资格,在学校里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我得重新适应这种小草的位置,默默地活着吧。劝人的话都会说,那份失落如影随形。
放学后,我和同事走向停车场,迎面走来一个熟识的人——曾经的一个学生家长,当事人之一:表面是和我无话不谈,我也那她当成了自己人。她的儿子是脑瘫儿,不能正常行走,不能有效表达,不能正确书写;上课不认真,招惹旁边同学;没有好的品格,粗暴地对待照顾他的保姆……他孩子的这些情况,我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希望能协助家长培养好孩子,纵使不能成才,也能成为自食其力的人。没想到,他的家长对我怀恨在心,搜集我的证据:微信上无意的图片,交往上的谈心,电话里的内容,曾经给我送过一盒茶叶……这一切,有一个成了呈堂证供,摆到了县局领导的面前。我一直在想,恪尽职守到底有什么错;出了状况,我的学校领导,怎么就可以眼睁睁地推着我、诱着我下了火坑!我看到熟人,相关性地流出笑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条毒蛇,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尴尬地点了一下头,擦肩而过。
晚上临接孩子,想到了市直男,“亲爱的,我想你。”其实,真的有一点是想他的。
月月回来,陪她吃了夜宵,孩子肚子还是疼,让你揪心。准备睡觉,无意中发现他竟然给我回复了,“我可能周六回去,等他们协调就行。”看来他斡旋一个月了,还是没有结果。下面还有留言:“害怕回去呢。见了你,忘记怎样爱爱了呢。”“呵呵”我现在也拿不准,他到底是真心,还是解闷。“亲,我刚才在泡脚呢。脚有点疼,秋天开始皲裂了。”“我刚洗完澡呢。我也是的,脚底有点疼呢。”“我工作的事情也不顺心。”“其实做什么无所谓,开心就行。”哼,骗子!如果无所谓,你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
“我有一个同事,回到中学部了,好羡慕啊。”我将他一军,看他怎么说。“其实在哪里无所谓的,再说以后也不会再教学了。”是啊,嘴上说什么也可以的,反正不用负责任的,当真我就是傻子了!“可是,给我安上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没有时间给孩子做饭了。”“哦,那不行,孩子回家吃饭吗?”我告诉了他,我的时间按秒计算的,天天和时间赛跑,就算上午最后一节课不用上,回家做饭的时间也不过20分钟。其实,我没有期望他能帮到我,我们这种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不做,别的同事就得多做,我还没有那么混蛋的。
“我回去找人调一下,我后天回去,可以吗?”这样的承诺已经有好多了,空头支票,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可心里还是暖暖的,做做样子也是好的嘛。
月月到底还是懂事的孩子,“妈妈,你别纠结这点事了,我们吃麦多馅饼就可以的。”孩子真好,这是我最大的欣慰。
我如履薄冰地过着日子,害怕哪一天再惹怒家长,我可是有“前科”的人。前科,就是春天被告到了教育局,然后学校对我通报批评,取消了我的优秀资格。我觉得很不公平,却也不敢伸冤,也无处伸冤。怨气还是有的,所以这一学期见了校长,我绕道而行,不想强颜欢笑,也没有必要,对我的讨厌都写在了脸上了。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不不行的时代啊,说不用就不用了呗。领导没有怜惜我受了委屈,还怪罪我惹了麻烦,稳定是大事,“一花独放不是春”,一个班搞好了,同年级的班级主任怎么处?要“共同进步!”是我太天真!领导不讨喜,同事不待见,职场规则啊。
可关键是,我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理呢,找不到!我的班级啊,拱手让给了别人,类都受完了,人家接替者可以坐享其成,我呢,劳而无获,还一身罪责。
我不甘心,要么还我清白,这不太可能;要么老娘不干了,这,也不大敢!那个同事有副科级的表哥,可以调到中学部,有一天,我也抱个粗腿,调到教育局!哈哈,做梦的前提是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