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迟被狂风卷入谷底,冷风凄厉,处处泥潭……
“咚~”慕容迟跌落谷底的幽潭里,激起水浪花四溅,“啊哧~”水花呛入慕容迟口中,他拼尽全力自救……
三个时辰后,慕容迟在沉睡中苏醒,脑袋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看向四周,竟然是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地方。
他躺在很硬的木板上,身体像个粽子一样用一床破旧的被褥裹紧。室内充斥着膳味……
此乃何地?
“哇!呱~”
鸟叫声将慕容迟又带入了想象中,他记得他曾经有个飞行坐骑,雷鹏鸟。
他还记得自己跌落悬崖前见到了皇叔北靖王爷。
北靖王是被乱箭穿心而死的,算起来也死了好几年了。
当时远远的看到一个邪魅的女子称呼孩童“离渊”,而幻境看到的离渊分明是自己皇叔啊?
离渊,北靖王爷,究竟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又有何关联?
自己已经不在皇室中,早年的尔虞我诈也尘封在了记忆里。
皇兄的猜忌,郭贤的挑拨离间,左修月的衷心护主,颖颖的誓死守护,阿离极其青丘国狐族的倾情相助,……令慕容迟身体里最柔弱的部分隐隐作痛。
藏在记忆里的往事,其实都无力忘记,也不能忘怀。
记得阿离嘱咐过,教过自己一个口诀,可以念咒语灵魂对话。
慕容迟静静的在木板上盘腿打坐,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在幻境中,慕容迟驯服了一只食人的蛊雕,收作了灵宠,带着征战。
集中意念念咒,脑海火光闪闪,白衣少年飞跃至望月轩。
粉衣女子在竹林中抚琴,仙乐声声。
白衣少年上前,自我介绍一番后,才询问道:“请问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粉衣女子头也不抬,自顾自弹奏。
风起,竹叶飒飒有声,女子长发随风舞动,魅惑至极。
慕容迟无法看清女子面貌,他知道早年阿离会弹奏《离殇》,可是阿离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
凡尘的相伴,仙界的相守,虽不是兄妹却胜过亲兄妹,……阿离不会如此冷淡啊?
想起与阿离相识的种种,慕容迟只感到自己欠下阿离太多:
当它是灵宠时,无私陪伴他,甚至为了让他别饮毒酒,在军营嗷叫。
阿离扑上桌打翻毒酒,惹的慕容迟愤怒,将它摔倒在地。
狐狸躯体被慕容迟摔的重重作响,阿离忍着痛,坑都没坑一声。
待侍卫将残留酒水验证发现有毒后,慕容迟才抱起阿离,“你怎么知道?告诉孤王,谁那么大胆,敢对孤王下手?说!你倒是说啊?”
泪在阿离眼眶打转,它摇晃着狐狸头,却很快安静下来。
慕容迟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它,良久不肯移开!
那时的他不知道阿离是狐仙,只知道它是很有灵性的雪狐,是他随身携带的灵宠。如果他早知道阿离是狐仙,他无论如何不会带它在身边,更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征战受罪。
琴声渐渐凄凉,女子忽地挥舞衣袖,蹭地而起,将慕容迟一掌击倒……
瞬间电闪雷鸣,慕容迟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回头时,女子不知在何方,琴声亦在风声中隐没。
慕容迟站在原地,呼唤“阿离”,久无回音。
慕容迟将阿离教给他的所有口诀用遍,都没等到她再出现……
一轮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站在望月轩的慕容迟感到口渴,转身走向记忆里的竹林找水喝,可寻了个遍,也没发现竹林。
这究竟是在哪里?自己到了何处?
一道强光袭来,慕容迟晕倒在地!
当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时,慕容迟随后听到了钟声,还隐约听到有人叫“夫君”。
他忽然就力量大爆发,大叫“颖颖,爱妻……”
两年后,姑苏城一位叫文颖的女子嫁入荣启王府,成了荣启王妃。文郎中亦成了荣启王爷的至尊岳父。
大约是十三年还是十四年后,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荣启王府前,巧笑倩兮,妩媚动人。
守卫问道:“此乃荣启王府,请姑娘留步。”说完,拿着利剑对着女子。
粉衣女子嘴角上扬,忽然就化作一道青烟,溜进了荣启王府中。
女子将一只小巧的玉箫递给王府后院玩耍的孩童,“喜欢吗?”
孩童点头,正要问话时,女子已经远去。
站在长廊上慕容迟,因为早年修仙过的原因,并不能看出是中年男子了,他见儿子拿着玉箫跑到他身边,忙取来问道:“人呢?”
王子连连摇头,“父王,孩儿也纳闷,好好的一个标致女孩儿,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慕容迟常常在梦境中见到阿离,她昨晚还是梦中说要来看自己,将自己留在她身边的唯一一样礼物,带给他。
正因为有了这个约定,慕容迟才一直在庭院守候,他早年最爱弹奏的曲子是《离殇》,最想做的事是杀了慕容轩和郭贤报仇。
可是如今都实现了,他却在自己盼望的结局里,苦苦煎熬。
皇位他不想要,让给了慕容轩的儿子,就是他自己的侄子。
颖颖,他是最想娶,可是相比较阿离,他更愿意与阿离在望月轩相伴,就做一起修仙的兄妹,岂不自在逍遥……
回到凡尘后,慕容迟再没有弹奏过《离殇》,他倒是凭记忆画过很多幅阿离的画像。颖颖王妃问起时,慕容迟只是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阿离妹妹。”
“真的只是妹妹?”
颖颖明明记得自己死过,还是沉湖而亡。可是她竟然醒来后就又见到了王爷,还嫁入荣启王府做了王妃,这一切都如在梦中一般。
夜晚,慕容迟又梦见了阿离,她在雕花木床前,静静的看床头雕刻的画——《狐,男子》。
离渊子和唐姝去拜访阿离,问她:“当年你舍弃了自己近五百的修行,只为了圆慕容迟凡尘的梦。你现在想想,后悔吗?还有,你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何会帮我们打败镜道老祖,还有云茉仙子那个自恋狂?”
阿离抬了抬眼皮,云淡风轻的说道:“因为离渊子仙人的第二世,是我仰慕的荣启王爷的皇叔,也是阿离在凡尘为灵宠时,最敬佩的大将军。”
唐姝眼里噙着泪,“阿离,那孩童陶千呢?”
阿离眼珠滴溜溜一转,“唐姝,亏你还是成仙之人,你不知道离渊子仙人的魂魄是在陶千身体里吗?”
当时陶千被野山猪拱走,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
那里的人们要祭祀河神,便抓住了孩童陶千,将其投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离拿着七星宝珠追到,与玉镜唐姝联合将一群恶神打败,才从河神手中救下孩童陶千。
这些,唐姝怎么会忘记了?
唐姝语塞,“我有些记忆还残留在玉镜中,但玉镜已经被镜道老祖和云茉仙子毁灭!”
唐姝仅存七魂六魄,好在最终与离渊真人团聚。
慕容迟呼唤着阿离名字,听的荣启王妃无声落泪。与其面对枕边人思念着他人,倒不如自己当初就沉湖的好,她背过身去,轻叹了两声。
三十年后。
慕容迟在临死前紧握着颖颖的手,却发现此女长的像颖颖,但过于年轻,并不是颖颖,随即甩开,命人捆绑起来。
女子垂死挣扎,连声求饶。
慌乱中,女子才道出实情,“一年前,有人找到我,说我长的像已故的荣启王妃,让我来伺候王爷……也许以后会成为下一代荣启王妃……”
慕容迟眼里迸射出道道寒光,抽出宝剑刺向女子胸膛,只听到女子“啊”了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中。
鲜血溅了贴身侍卫一脸……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