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涅咖啡厅重新恢复了安静。整个大厅里，除了陶蔺摆弄咖啡杯发出的声音，就只有她时不时的叹气声了。
祝衍又隐入了黑暗的角落里，若不是每当陶蔺想偷懒就感觉到两道如刀的目光射过来，她一定以为祝衍睡着了或者走了。
“铛铛铛铛……”，钟声响了四下，妖涅咖啡厅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你在找什么？”祝衍看陶蔺从刚才就一直在咖啡厅里东张西望，懒洋洋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我在找那个钟。”
祝衍对陶蔺很是无语，半晌后才施舍般地蹦出两个字：“抬头。”
“啊！！！”
紧接着，便是一声女高音尖叫。
“陶蔺，你要是再给我这么大吼大叫的，我就让你变成哑巴！”祝衍被惊地从沙发上一跳而起，伸手扶住墙才没有摔倒……幸亏他待的地方比较黑没有被人看到，要不然他一定宰了那个白痴一样的女人。
可这件事，真的不能怪陶蔺，而是她刚才抬头看到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妖涅咖啡厅的整个装修风格都跟他的主人一样，暗黑、处处透着诡异。表面上，这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厅，可事实上，它并没有出现在普通人类的搜索范围里，能找到这里的除了妖就是鬼，还有一种不人不妖不鬼的家伙。
比如，像陶蔺这样的存在。
咖啡厅有着明确的时间界定，钟响两声代表着迎接来客，钟响四声代表着结束营业。这个钟来自妖界，叫蛇舌伶。
平时，蛇舌伶隐藏在黑幕般的屋顶上，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它才会出来。
而刚才陶蔺看到的，便是一只长着蛇头人身的东西吊挂在自己头顶上方，蛇嘴大张着，鲜红的舌信伸出半米多长，上面长着一只钟摆状的东西，正在空中来回晃动……
做完了敲钟的工作，蛇舌伶没有接到其他指令，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屋顶上。
若不是那直冲脑门的惊恐直观地提醒着陶蔺，她都要觉得刚才就是一场幻觉。从这天以后，陶蔺吓得再也不敢在咖啡厅里面抬头了。
就在陶蔺惊魂未定之时，一声“吱呀”声传了过来，门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背驼的有些厉害，未等陶蔺反应过来，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随着老人的进入，陶蔺隐约闻到了一股酸味，不由打了个喷嚏。
老人穿着一套已经洗的发白的长衫长裤，肤色有些黑，苍老的脸上尽是褶子，五官已经皱的变形，长相看起来有些狰狞。
“老人家也喝咖啡吗？”陶蔺不由问道。
“咖啡？”老人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又哑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祝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陶蔺身旁，此时正双眸凌厉地看向来者，声音冷冽异常。
“咳咳咳……咳咳~”老人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十分厉害，半天也没有停下，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老人家，你没事吧？”陶蔺说着就要上前。
“你不怕这个千年老妖吃了你，你就过去。”
一只细长的胳膊挡在了陶蔺面前，随即又似是一声调笑传出：“对了，在你们这里，他好像叫‘姥姥’。”
姥姥？我还小倩呢！
陶蔺第一反应就是抛给主演大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下一刻却又生出了一阵恶寒。
因为，此时的老人竟然停止了咳嗽，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诡异。
“你没有看牌子么？”祝衍眯起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道：“现在已经停止营业了。”
“呵呵呵呵……”老人像是没有听到祝衍的话一样，依旧笑着，随着笑声的发出，整个五官竟然扭曲起来。
然而，祝衍并没有一丝跟那老人周旋的耐心，直接下了逐客令。
“念在今天有人在，我不开杀戒，你自己滚吧。”
即使陶蔺只认识了祝衍几个小时，也能清晰感觉到他此时此刻冒火的气息，主演大人好像生气了。
老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可扭曲的五官并没有恢复原样，他握着拐杖的手突然一紧，竟然朝着祝衍的方向冲了过来。
就在此时，陶蔺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热流包裹了起来，然后竟被托着一下子飞到了水吧台的后面。就在她后退的同时，老人已经冲到了祝衍跟前，双目爆出了浓浓的杀意，举起拐杖直直地朝着祝衍的胸口刺去！
就在拐杖即将碰到祝衍身体的时候，一阵白光猛地从他身上射了出来，那个老人瞬间就被弹了出去。
自始至终，祝衍都丝毫未动。
“竟然跟我动手，哪来的胆子？”
“呵呵，你果然很厉害……”老人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恨声道：“你收了我吧。”
“收你？”祝衍眉毛一挑，冷声道：“你除了空涨了一身年纪，哪一点值得我收？”
“我不想再活着了……”老人本含杀意的双眸瞬间便暗淡了下去。
“我这不是收妖厂……”祝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随即又朝着老人挥了挥手：“你走吧，要真想求我收你，明天营业时间再来吧。”
“明天？我怕是等不到明天了。”老人边说，边用拐杖撑着站了起来。
“我能让我的孙子来找你吗？”
陶蔺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老人已经退去了先前所有的诡异，即使跟她隔得很远，也能感觉到对方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种破败的气息。
老人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去的，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除了空气中一股酸味还在，一切放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门被关上的瞬间，包裹在陶蔺周围的热流也消散了。她从水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屋门，一时间竟有些情绪失落。
她忘不了老人最后看向祝衍的那一个眼神，“我的孙子来的时候，就拜托大人你了。”老人的声音跟来时一样低沉苍老，只是这一句话却饱含了情谊。
陶蔺不知道主演大人建这个妖涅咖啡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用咖啡换取别人的故事？
爱情、亲情，这些从人类身上普遍都存在的东西，同样也在妖身上存在，而他们似乎比人更加动情。
“想什么这么入神，咖啡杯都洗干净了吗？”
祝衍的一声怒喝打断了陶蔺的胡思乱想。
“你为何连个老人家都打？”陶蔺一边收拾着咖啡杯，一边白了眼倚在旁边墙上监工的祝衍。
“什么老人家，那是一只老菜妖。”祝衍很是不屑。
“老菜妖？那是什么？”
“就是菜妖的一种……对我来说，所有妖都是菜妖。因为所有妖的妖力都比我低。”
“……”
“看什么看，洗完杯子再去拖地，还有桌椅也要全部打扫一遍，这里都要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