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跌宕的一天,在群星升起的时候宣告结束。
饭后,牛大生拿着折扇躺在船上,细细地回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简单来说,最近几天的经历让他有些头疼,世界的轨迹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而在他发愣思索的时候,同一座城市的西北方向,本市第一蛇精病医院内,忽然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赶紧追,他跑不远!”
主任姚万领着十几个白大褂的值班医生,提着针管从门口跑了出来,沿着大道朝前追去。
附近的巷子一重又一重,每到一个巷口,姚万便安排一个人过去。不过十分钟,待他又到一个巷口,想分一个人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了。
他微微一愣,迅疾朝巷子里跑去。
刚到第二户人家的门口时,借着明亮的月光,姚万看到二十多米外抱膝蹲在地上一人的身影后,终于松了口气。
那个正是逃跑的蛇精病人霍然开。
医院里的病人不过六七十名,每个人的症状又各自不同、千奇百怪。这一点和感冒发烧的病症不一样,使得姚万很好记住,了如指掌。
这个霍然开,平时是特喜欢吃火。
没错,就是吃火。
据他的家人讲,这些年中,他可是吃了太多次,种类也是五花八门,有打火机的火、天然气的火、汽油火、柴油火、燃烧塑料的火、酒精火等等。因为吃火的缘故,他的舌头、口腔、食道、肺等部位,损伤了不下于二十次。
家人也是因为财产被他这么折腾赶紧,忍无可忍后方才将他送到了这个地方。
在他进来的这几年里,要不是防范到位、发现及时,也让他给吃个十次八次了。
“然开,跟主任回去吧。”
姚万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笑眯眯地伸出左手。右手放在身后,用食中二指将针头帽夹掉,随后牢牢抓紧,等自己接近他身边一米范围,将会又快又准地打下去。
里面的镇静剂,足以让任何人镇静到立即昏迷的地步。
“回去?你能让我吃点火么?”霍然开抬起头,面上带着孩子般的稚嫩表情,尽管他今年已经成年。
“当然啦!你想吃什么火,主任就给你准备什么火。”
姚万说完最后一个字,已来到他的身边,右手火速出击,准确无误地插在霍然开脖子上的静脉上,一管子镇静剂,很快撸了下去。
霍然开呆呆地看了一下肩膀,竟然若无其事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而那张原本天真稚嫩地面孔,竟然翻脸般换了一个版本!
月光下,姚万震惊地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孔,后背突地升起一股强烈的寒凉。此时此刻,他仿佛不是在热的睡不着觉的酷暑,而是在冰天雪地的严冬。
而面前的霍然开,不再是之前今年只有十八岁的霍然开,而是一个恨不得杀掉自己的魔鬼!
“然开,你……你……”
姚万对镇静剂的药效不会有丝毫怀疑,唯一的念头就是,霍然开绝对变了,变得能抵抗住强力镇静剂的威力。
“主任,我想吃——魂火!”
姚万一愣,然后看到了人生最后一道场景,最后一道烟火。
霍然开全身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火场中走来的火人,他的鼻孔、口、耳朵,都在往外冒着熊熊的火焰!
他身上的衣服瞬间已变成了渣,空气中传来刺鼻的涤纶燃烧的气味。
姚万猛然感到心口一疼,低头看去,一只火焰手掌正插进自己的胸口处,随后,他看到了自己跳动的心脏。
鲜血汩汩地从他的口中流了出了,他咳了几下,重重地朝后倒去。
霍然开低头看了一眼姚万的尸体,突然仰天大笑。
“我堂堂火魔终于觉醒,普天之下,谁人能阻!”
豪气千重浪,滚滚天涯边。
凌绝苍穹顶,一笑月色寒。
忽然,就在这时——
“哗啦!”
一盆水从天上飞落,不偏不倚地泼在了火魔霍然开的身上。他嗅了嗅,那水又臭又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晚上的玩个机巴火?送你一盆子祖传五十年老脚的洗脚水!”
第二天。
一大早,牛大生打开了电视,将今天洛城电视台每日新闻、每天早七点等新闻看了个遍,没有看到自己英勇事迹的报道后叹了口气。
“哎,只能把这事写到日记上了,誊写十几本,改天故意丢出去了。”
叶文兰又开始变得神志不清,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到了约莫九点多钟的时候,牛大生从家里出来,坐公交赶到电子城。
想了一路,他决定还是将手机修一修,再买一个的话,确实太贵了。将电子城的维修部寻了一遍,然后在最便宜的一处将手机修整完毕,他可是不舍得多花一分枉钱。
从电子城里出来,牛大生正欲朝公交站牌走去,忽然被一个迎面走来的须发加白、面色红润的七十岁上下的青衣老头叫住。
“青年,你这面相可以啊!”
青衣老头右手拿一张麻幡,上题:一卦观往世,二目断今生。横批:单测姻缘。
牛大生被捧地心里猛然一阵得意。
啧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你把左手伸出来,待我细细瞧一瞧。”
“行,只要不收钱,随便看。”牛大生笑着把手伸了出去。
算卦这一套,在牛大生的眼里可是封建的玩意,对它的态度,他一直是中立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
存在既有它的道理。
当然,要让他信这东西,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哪个算卦的在他耳边鼓吹自己算得多么多么准,他肯定会说一句:既然你算卦那么牛鼻,那把下一期的双色球号码给我说一下?
青衣老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伸出去的手放下后,阴着脸道:“卜卦测姻缘那是窥测天机,一损世间的阳德,二来折寿减运,不意思意思,谁给你算。”
他说着,朝牛大生的口袋方向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