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秀整日热火朝天的操练大军,安文学心中有些淡淡的隐忧,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教给了安文学一条永不褪色的真理,政治权力的巨大诱惑面前,没人能真正抵挡得了诱惑,而安文学自己,不也是被巨大的权力所诱惑,才冒着巨大的风险,让杨秀大胆练兵的吗?
安文学担心的倒不是现在,杨秀离开自己,就一无所成,更别谈理想,自己离开杨秀,则很大可能永远龟缩在子午寨内,这不是安文学想要的。安文学担心的是未来,与杨秀相比,安文学深知自己的落后,他不想十年或许是二十年之后,自己因为和杨秀的分歧,而从此离开权力场,这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安文学明白,子午寨的大事业,离开杨秀是不行的,而限制杨秀,就等于限制了子午寨的发展,因此,限制杨秀也是不可取的。安文学现在陷入了苦闷,要怎么样做才能既不影响杨秀的积极性,又能将杨秀紧紧得和自己绑在一起。
心中的苦闷让安文学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来到书架旁边,一本《前唐书》映入眼帘,让安文学大喜过望。“唐朝,李渊,李世民,长孙无忌,长孙皇后,哈哈哈哈。”安文学拿起唐书,好似如获至宝,将《前唐书》搂在怀中,自言自语的大笑起来。
安文学清晰的明白,自己虽然和杨秀没有血缘关系,但杨秀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杨秀若能娶了自己的一个女儿,自己就成了杨秀的岳父,再加上自己对杨秀的知遇之恩和栽培之情,安家的荣华富贵,权倾朝野,自然毫无悬念。
安文学的权力欲望是很大,但也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若不是这样,多年前,安文学就做了清廷的云南提督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看看女儿的意思,若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都不喜欢杨秀,那自己也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但似乎这不太可能。
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浮出水面,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小女儿阿离对杨秀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杨秀的意思如何,却看不出一点端倪。儿女私情之事,不能硬来,为了不在两人的感情里加入一点瑕疵,安文学决定先让阿离去试试杨秀的意思,如若不行,再隐晦的将自己的担忧表达出来,杨秀是聪明人,娶个媳妇而已,应该不会反对。
安文学不是有一个墨迹的人,谋划周全,说干就干,立即招来黑伯,让黑伯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阿离和杨秀,倒不是安文学偏心,只是安嫤平日总是冷冰冰的,怕是机会不大,阿离倒和杨秀打得火热,可能机会更大。
作为一个父亲,也作为一个男人,安文学不知道如何与女儿谈这种事情,想到黑伯与这些小辈倒是说得起来,便招来黑伯,令黑伯去说。黑伯倒是不推脱,一来,他了解安文学的尴尬,二来,若论此事,整个子午寨,也只有自己能说得透亮。
午饭时候,黑伯去找了阿离,黑伯先是和阿离聊了很多的家常,慢慢得,才谈到正题。
“阿离,黑伯且问你,你可喜欢杨秀?”给人说亲,黑伯还是第一次,不知如何下手,索性直接问了。
“黑伯,你咋问得这么直接。”阿离翘起小嘴,娇羞的回答道。别看阿离平素豪放不羁,真真谈起自己的婚事,阿离却一点也放不开。
“阿离,且说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黑伯去给你说亲,若是不喜欢,黑伯再重新给你找一个。”
“四哥托你来问得?”阿离的心中泛起了点点莲花。
“且说喜欢不喜欢,别的莫问。”女儿家的心思,黑伯还真是猜不透,只能强问。
“喜欢。”阿离低下头,娇羞的小声回答。
“喜欢就成,我去给你说。黑伯先走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黑伯真心觉得,这活不是人干的,说完这一句,直接起身离开。
“黑伯。。。。。。”阿离欲言又止,还想问些什么,却见黑伯直接离开。
训练场上,杨秀正在组织士兵进行队列训练,对于近代化步兵来说,使用的是滑膛枪,滑膛枪的射击精度奇差无比,所以只能组成列兵方阵,士兵经过两年左右的训练,每分钟可击发三到四次,但杨秀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训练士兵,为了弥补士兵训练不足,击发速度慢的缺点,杨秀将传统的三排方阵变成四排,每一步兵连为一个方阵,由于新军步兵采用的是四四制,刚好,一个排为一列。
近代化步兵的进攻方式很简单,前进,立正,举枪,开枪,换排,平日训练就是几个内容,关键是士兵的勇气,简单的训练,也大大简化了杨秀的工作内容,将训练方法教会冯子材后,主要对步兵的队列训练,就由冯子材负责。冯子材不明白为何要重复这几个内容,杨秀解释说,只有将士兵训练得像机器一样,才能确保士兵面对敌人的枪林炮火时,毫不退却的前进,这也是英军大败清军的秘密所在,清军只是一群农民,而英军是真正的机器,鲜血和机器,是完全无法对抗的。
杨秀也不愿意这样将士兵的像机器一样送上战场,可一八四零年的世界,击针后装枪还没有发明,加工技术还很落后,散兵线战术无法使用。杨秀熟悉历史,击针后装枪的原理十分清楚,奈何子午寨还处于农业社会,完全没有条件生产枪械。鉴于种种原因,杨秀只能先使用世界先进国家主流的列装与训练方式来训练军队。
杨秀为了特务营的事情,软磨硬泡把黑伯给收编了,整个过程中,杨秀可没少用下作法子,很多次都被黑伯当场抓获,见黑伯来到训练场,杨秀以为黑伯又是来和自己吵架的,远远得就插进训练队伍,伪装成一个普通士兵,妄图蒙混过关。
“看你往哪跑,小子。”黑伯偷偷绕到杨秀的身后,一把揪住杨秀的耳朵。
“不跑,不跑,放手,放手。”杨秀被揪住耳朵,一边肩膀高高耸起,整个人就像在跳芭蕾舞,双脚踮起,原地一点一点的移动。
“还跑不跑,还跑不跑。”看着杨秀的囧样,黑伯满脸得意的笑容,打趣杨秀,但手就是不松。
“哎哟喂,杨大将军,您老也有今天。”冯子材见杨秀和黑伯这一对宝贝,大声打趣杨秀。
“看什么看,赶快训练,我说,黑伯,咱现在好歹也是统领万军的大将军,给点面子,有话好好说。”杨秀先是朝着冯子材大叫了一声,又向着黑伯说情,十分尴尬。
“好,那就给你点面子,说好了,不许跑,今天找你有正事。”黑伯一边说,一边松开手。
“不跑,不跑,不就一大黑老头吗,哥们儿至于跑吗?”杨秀一脸无赖样。
“你说什么,小子,看来我得再使点劲。”黑伯一听杨秀还不老实,立马来了火,又揪起了杨秀的另一只耳朵。
“您是我大爷,我投降,还不行吗?赶快放手,赶快放手。”杨秀连连求饶。
黑伯听得杨秀投降,才很不情愿的放下了手,若不是在训练场,上万士兵看着,怕过多影响杨秀的声威,黑伯还想多揪一会。
两人都十分熟悉对方,也没寒暄几句,直接来到场地边的一处凉亭坐下。
“说吧,黑老头,找我啥事。”杨秀还是很不正经,嬉皮笑脸。
“黑伯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件事?”
“放开胆子,我不会因为你揪了我耳朵就放狗咬你的。”
“臭小子,开会的时候,一本正经,一把你放出来,嬉皮笑脸的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黑伯自然知道杨秀是和自己开玩笑,可就是对杨秀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觉得很不习惯。
“快说正事,没看大哥我分分钟几千万两的项目正谈着呢吗?”杨秀又是一脸无耻的在吹牛。
“没个正形,我且问你,你快十八了,想过成家没有?”黑伯揶揄一句,便说正事。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杨秀冲着天,大声呼喊。
“老实告诉黑伯,喜欢二小姐阿离吗?”
“阿离是我妹子,我怎么能喜欢我妹子,黑伯,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杨秀站起来,用手抚了抚黑伯的额头,有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满不正经的说道。
“别胡闹。小子,咱两也是有缘,看你是个人才,我就实话和你说吧,大小姐安嫤,二小姐阿离,你怎么得也得娶一个,相信黑伯,这是为了你好。”黑伯正儿八经的对杨秀说。
“我明白了。”
“明白就行,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记住,千万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黑伯走了,杨秀一个人在凉亭里坐着。他明白,黑伯来说亲,绝对不是黑伯自己的意思,黑伯最后那句话,弦外之音很明显:安文学不放心自己了。也难怪,自己来子午寨才几个月,便手握重兵,哪个当一把手的能放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