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洪桥的操作下,汽车驶出了泰城城区,又过了大约四十几分钟,汽车在云青山麓停车。云青山位于泰城西北,海拔仅有七百余米,有三个山头,山上以种植松柏为主。依山而建有一处村子,村子名叫云青村,仅有百余户人家。多数院落冒出缕缕青烟,此时正值饭点,家家户户生火做饭,虽不及城区发达,但别有一番原始风味。
王洪桥将车停在村口,打开车门走下车,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指着云青山说道:“走吧。费老头在云青山腰上的茅屋中。”
陈轩举目望去,只见夕阳西下,天色渐暗,隐约能看到云青山腰有一处茅草屋。走进云青村,能看到外出或下田的村民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向家中赶去。能看到三五孩童在街道上玩耍嬉闹,甚至冷不丁的会蹿出一只大狼狗,对着陈轩与王洪桥一阵嚎叫。气势汹汹却也不敢上前。
陈轩微微一笑,有些期望这平静而平凡的生活。
十几分钟后,陈轩二人穿过云青村,来到云青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山腰。
踏上云青山,陈轩才感觉到此山的与众不同之处。
遍地都是中草药,似乎空气中都飘散着一种独特的混合药香味道。
“茯苓,猪苓,车前子,五灵脂,茜草……”越往上走,陈轩心中越是吃惊,这一会功夫,陈轩便认出了不下十余种草药。
“不愧为药师。”陈轩赞道。对费德柯升起了些许敬意。
王洪桥微微一笑,没有接口什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云青山,对这里早已是轻车熟路。陈轩的反应和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这些人工撒种或者栽种,但在野外生长的中草药,其药效恐怕比人工种植的要好上起码三成。
“吱吱……咕咕……”
此时天色已然昏暗,山中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仿佛在演奏一首交响曲。处处透着自然欢快的气息。
半个小时后,陈轩二人来到茅草屋前。
三间茅草屋,篱笆围栏,竹片绑在一起做成大门,门上挂着一条生锈铁链,铁链上扣着一把青铜锁。透过篱笆围栏,能隐约从昏暗中看到院子里到处种着各种药草,院中有一口井,井边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抬起头,望着天空默默发呆。
“小朋友,你爷爷在家吗?”王洪桥敲了敲竹片门,轻声唤道。
小女孩听到声音,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大声喊道:“爷爷,来客人了!”
陈轩已经猜到,这小女孩想必就是费德柯的孙女了。小女孩欢快的从井口边站起来,一蹦一跳的向门口这边过来。小女孩穿着淡黄色碎花裙子,脚上是一双黄小鸭卡通凉鞋,精致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两个马尾辫随着小女孩走动不安分的跳跃着。
走近了,陈轩才看到小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但是,眼睛却一片灰败毫无神采。隔着竹门,小女孩歪着脑袋问道:“叔叔,你们是来寻药的吗?”
小女孩的眼睛虽然睁着,但毫无光彩。陈轩伸手在女孩眼前划了一下,女孩毫无反应。
陈轩心里莫名一痛,心揪着,堵着,仿佛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不正是认识这个世界,体会美好生活的时候么?而她的世界里,却只有黑暗,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这对她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陈轩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反而伸手,隔着竹门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温和的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此时的陈轩已然刻意忘记了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让这个像天使一般的小女孩感受人间的温暖。再无其它。
“我叫飞飞。”小女孩回答道。然后想了想,对着陈轩问道:“大哥哥,你是在为我难过吗?”小女孩虽然眼睛不能视物,但感知却异常惊人。
“飞飞……”陈轩轻声叫到:“你难过吗?”
“我不难过。”飞飞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有些失落的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飞飞好奇什么呢?”陈轩问。
“什么时候才会天亮呢?”飞飞拖着腮,嘟着嘴说道:“这天好黑啊,我害怕。”
“天就要亮了。”陈轩擦去飞飞眼角的泪珠,微笑着重复道:“天会亮的。”
“嗯。”飞飞点头,说道:“我相信。”
“飞飞……飞飞……”一老头从茅草屋里出来,向竹门走来。老头身穿粗布麻衣,身材瘦小,骨瘦嶙峋,脸色暗黄,花白头发,眼眶凹陷,就像是行走在地面上的骷髅一般。
老头快步走到竹门前,一把抱起飞飞,然后才看向竹门外二人,有些厌烦的说道:“你们两个来这干什么?”
“费老头,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王洪桥笑骂道。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费德柯毫不客气的说道:“别在这扯这些没用的。”
王洪桥看了陈轩一眼,意味明了,对他无奈一笑,又冲费德柯说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慢走不送!”费德柯生冷的吐出这几个字,便转身向院里面走去。
“爷爷……”飞飞有些不悦的叫道,顺势从费德柯的怀抱里站到地面上。
费德柯眼神温和的看了飞飞一眼,有些无奈的对着门外二人说道:“说吧,想要什么?”
“岩石草!”陈轩直截了当的说道。
费德柯诧异的看了陈轩一眼,同样身材瘦小皮包骨头,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一般,只是,这少年身上生机勃发,一副破而后立的状态。
“你这身子骨消化不了岩石草十之一二的药效,拿来无用。”费德柯摇头说道。
“我自有用。”陈轩说道。
“那我这没有!”费德柯很是恼火。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你开个价吧。”陈轩固执的说道:“岩石草对我很重要。”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俩哪来的回哪去!”费德柯说完,便转身向屋内走去。飞飞紧随其后,伸手拽了拽爷爷的衣角,轻声悄悄说道:“爷爷,我觉得大哥哥是好人。”
费德柯伸手轻轻敲了敲飞飞的额头,笑道:“傻孩子,谁家坏人把“坏”字贴在额头上啊?!”
飞飞嘟着嘴,很是不满。
费德柯笑笑,领着飞飞继续向屋内走去。
“我能治好她的病!”陈轩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费德柯像被施了魔法般骤然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