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无关风月
一入水，端木季秋就打了个哆嗦，这水，是刺骨的冷，想要运功抵挡，才想起来自己内力散尽，只得作罢。
一只大手，扶上她纤细的腰身，一股暖流流遍周身。
她转头，正看到长孙虺镌刻般的侧颜，他亦转过头来，与她对视，随即收回视线，带着她，向湖水深处潜去。
在水里，时间永远是最珍贵的，要在憋着的这口气运用到极限之前，浮出水面。
湖面上，是如井的四方空间，湖面下，又是另一口井。
湖里不见游鱼，湖底不见水草，和井壁一般光滑。
如果说湖面上那是一口枯井，这湖面之下，便是一口蓄满了生命之能的甘泉之井。
湖底有一个宽敞的大洞，两人用眼神交流一瞬，便齐齐向洞里游去。
内力尽失的端木季秋，此时已经开始觉得胸闷不适，可这才刚刚游到洞的入口。
果然失了内力是不行的，端木季秋在心底默默哀叹。
细胳膊细腿儿则是更加卖力的划水。
身体越来越重，细胳膊细腿儿也好像是绑了铅的重胳膊重腿儿，她以为自己划了好大一圈水，实际上，胳膊腿动得微不可见，意识在涣散，眼睑慢慢地垂下。
就在她眼睑将闭未闭之时，从唇上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睁大眼睛，面前是长孙虺那张放大到极致的俊颜，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脸，唰的一下红了，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他，很快，她反应过来他在给她渡气，此时的行为，无关风月，只为惜命，而她不能做那可笑的迂腐之人，亦不能亵渎这份救护她的真心。
就在刚才，长孙虺觉察到她已至极限，心下慌乱担忧，又来不及浮出水面换气，情急之下，直接就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在他看来，她原本就是他的，只是眼下，她忘了他，而他，一直在等她循序渐进地想起来。
唇覆上的那一刻，他改了主意，竟不愿离开。
他害怕她会推开她，见她终究没有推开自己，心中欢喜、满足，借着水里折射进来的光，看见她泛红的面庞，心里那沉寂了千年的湖，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于是，他便一直以这样的姿势，携着端木季秋游过那长长的通道，游向那深的希望。
端木季秋面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她不知道长孙虺心中的涟漪，因而鄙视自己心中突然产生的那份旖旎之心，直到心底平静而清明。
眼看，头顶就是水面，眼看，上面就是出口，两人竟然停下来不动了。
端木季秋不解，收回盯着水面的视线，不解地看向长孙虺，这一看，才发现与她唇对唇的长孙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深邃的凤眸里，隐约闪着火焰。
她伸手指了指头顶，示意长孙虺，该上去了。
长孙虺不看她手指的方向，只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颜，容颜已变，可她就是她，不会变。
他心底轻叹一声：阿秋，原谅我，我想，放纵这一次。我等得太久了……
右手将原本就被他揽住的腰揽得更紧，左手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灵舌一动，撬开她的贝齿，攻城掠地，将原本无关风月的救护动作，瞬间变成了最真实最旖旎的……吻。
“轰——”端木季秋脑袋里一片空白，才平复不久的内心刹那间波澜起伏，她没想到，自己三辈子的初吻，在这种情况下被夺走，亏她先前还觉得自己亵渎了他，现在他便对自己毫不客气的做出孟浪行径，而且还吻得那么熟练。
她脸上又烧起红云，这次不是羞的，是怒的。
她用尽力气想推开她，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沉浸在这个吻中，一遍又一遍地品尝，似乎永远不够，感觉到她的抗拒，原本温柔略带霸道的吻，变得更加霸道，似乎担心她会溜走。
他不敢放，也不能放。
唇间吃痛，一丝红线从他唇边飞出，他毫无防备地退后，两人在这瞬间浮出水面。
一个毫无力度的巴掌拍过去，端木季秋一面大口换气，一面转身慌乱地朝岸边游去。
伤还未好全，内力也无，又在这水中不知泡了多久，此时的她力不从心，刚游了两下，就被长孙虺一把拉了回去，带着血腥味的唇又一次覆了上来。
她对他怒目而视。
“放开我。”发颤的声音，失去了拒绝的力度，反而让人心神荡漾。
“不要拒绝，你原本就是我的。”
这话，似有魔力一般袭向端木季秋，眼里的怒火涣散开去，这次，她没有再咬他，也没有再推开他，这些挣扎，在他目前没有如何作用，脑袋里空空的，慢慢地，这吻由霸道变得温柔而缠绵，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而她，竟然在这吻中一点一点地沉沦了，忘了此时的处境，忘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痛，忘了呼吸，也忘了拒绝，软绵绵地在水中窝进了长孙虺怀里，不知不觉中，柔若无力的葇荑轻抚着长孙虺胸前的衣襟，生涩地回应他。
端木季秋臂上的伤口裂开，血色悄悄地顺着湖水的涟漪，一圈一圈向外荡去，两个各自沉醉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因此也未发现，这血里的没有了莲花香气，更未发现这周围气候的异常。
……*……
篝火边，端木季秋怔怔地忘着熊熊燃烧和火焰发呆，旁边坐着一个五彩缤纷的靓丽女子，满头的乌发，被织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子垂在身后，两边各有几支小辫子搭在胸前，辫子上，缠着五彩的发带，发带上挂着铃铛，头一动，发一甩，发出银铃的声响，不用说话都让人觉得可爱欢快。
她的衣服裙子也是五彩的，上面挂满了五彩的布带，走起路来，像阵风，彩带飘舞，刹是好看。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同情地看着发呆的端木季秋。
是的，同情……
她是在两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出现在湖边的，一声惊彻飞鸟的尖叫让两人瞬间清醒。哦，不，这会已经入冬，没有飞鸟了，被吓到了除了秋虺二人，就只有还穿梭在林间，未来得及冬眠的可怜的小动物们。
两人看向岸边，就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们，瞪大了原本就大的双眼，惊呼：“你们！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