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帆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钟了,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而此季节是夏天,天空却飘着雾,与其说是雾,不如说是雾霾,路一帆觉得自己可以靠着这雾霾遮住伤口。
他的心口一直有道伤,只是一直被心中的雾霾遮住,所以看不见。
他怎么刚才就没有推开林诗诗的吻呢。
路一帆你真是贱,她都舍弃你了,你还想要她。
你既然想要她,为什么在即将要重新拥有她的时候,又那样邪恶的对她呢。
他就这样站在马路的人行道上,盯着马路发呆,身上有种寒碜的寂寥。
他用半年时间快速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不就是想要娶诗诗为妻,想要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诗诗想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不是应该高兴应该开心吗?
要是他没有发现诗诗欺骗他,他会开心会高兴吗?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让他发现她明明没有喝醉,明明没有做梦,还假装梦中喊着她的名字呢?
他掏出烟,点着了,抽了一根又一根,抬头仰望空间,眼眶有点湿润。想要借着夜色掩盖自己的悲伤。
他在那一轮吞云吐雾中想明白了他的心事,不管他有没有发现林诗诗骗他,他曾经想要娶她的心已经在时间中慢慢改变了,他不想再娶林诗诗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他是被爱过的,被抛弃的,被算计的,这样他就自立了,也不再相信爱了。
爱是个奢侈品,不是他这个上天的弃儿所能拥有的。
他就是上天的弃儿,老天让他一天之内失去了双亲,让他体会到了生死离别;老天让他一朝之内失去了恋人,让他遭到了离弃欺骗。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冷的想要找个人来给他温暖。
于是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他的手机,翻开电话本,一个一个的看着名字。
他的电话薄里面有许多曾经的朋友的联系方式,因为他家的变故都不怎么来往了。
他的电话薄里面还有许多合作伙伴的联系方式,可是合作伙伴就是合作伙伴,又怎么能给他温暖。
他翻啊翻,翻到莫忘的联系方式,他看着莫忘的名字,脑子里面浮现出下雨天她神色古怪的递了一把伞给他,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雨打湿了她的裙子。
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又想起半夜里她为了给自己解酒,竟然四处敲门去为她借蜂蜜。
他更是想起出租房内,她喊着大叫捉老鼠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的动听,让他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好笑,堂堂莫大设计师竟然在他家抓老鼠,还有她的声音天知道温暖了他多少孤寂的夜。
这些时日唯一能温暖自己的就是想起那些画面,想起她的声音。
所以他不顾这是深更半夜,他不顾自己的绅士形象,不顾男女之别,就这样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儿才接了,传来迷糊的声音:“喂。”
路一帆听到她的声音便觉得心里温暖,声音温和带了一丝渴望:“莫忘,我的车坏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电话里面没有声音了,隔了很久对面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句:“路一帆,你神经病吧,这么晚了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路一帆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神经病,担心她不会来接自己,有点不安的问:“那你来不来接我?”
“路一帆,出租车很多的,你自己不会打出租车啊。”莫忘在电话里面提议,然后又嘀咕一声:“脑子不会有病了吧。”
“我没钱。”路一帆眼睛眨也不眨的便撒了谎。
电话里面没有声音了。
路一帆怕她不来,便语带威胁:“星湖路312号九洲大酒店门口,你来接我,要不然你计划我就泄露出去,看你还怎么整垮于光斌?”这些威胁的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了以往的优雅和从容。
最为可怜的是丧失了这些优雅和从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丝暖意。
电话那头果断的挂掉了。
没过多久,莫忘的车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莫忘穿着类似于睡衣的短袖短裤拎着包从车上走了下来,头发也没有扎,乱糟糟的披在肩上,显然是刚刚已经睡觉了的样子,匆忙起床来不及收拾自己。
她踩着拖鞋,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看见路一帆站在酒店门口的路灯下面抽着烟,地上一堆烟头,显然在这一段时间内他抽了不少的烟。
她想也不想的拎起手上的包向路一帆身上砸去,边砸边骂:“路一帆,你个神经病,你脑子有病啊,大半夜的叫我过来送你。”
路一帆觉得她砸在身上的力道很大很痛,痛的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在世上。
他嘶的抽了口气,往后走了几步,避开她的包。
莫忘不依,他退她就进,她又砸又骂:“你胆子大了,还敢威胁我,看我不收拾你。”说完又用脚去踢他。
幸好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而是拖鞋,所以与其说是踢,还不如说是瘙痒。
路一帆心情觉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便柔声安慰;“对不起啊,这么晚打扰你了,可是实在是没有车啊。”
他这句话才说万,就看到马路上走过一辆空的出租车。
莫忘也看见那辆出租车,看着路一帆:路一帆,你撒谎也不挑时机啊。”
路一帆讪讪笑了笑:“刚才没有,你一来就有,美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莫忘没有想到路一帆这样说,路一帆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路一帆没有想到你人前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怎么现在也开始油嘴滑舌了呀。”
“我实话实说啊,莫忘,陪我去苍山看日出吧。”
他的话跳跃性太大,莫忘一脸惊讶:“去看日出,路一帆,你脑子没病吧。”
路一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是测量体温一样:“嗯,我也不知道,要么你帮我量量。”
他贪恋她手上的温暖。
莫忘瞥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走吧,上车吧。”
路一帆打开副驾驶座上的门,莫忘站在驾驶位置另外一侧提醒他:“坐后面去。”
路一帆一怔,他想起来了,莫忘的副驾驶位置是不能坐的,可是他此时就是想靠着她近近的,这样就能感觉她身上的温暖。
可是又不能惹她发火。
于是他问:“莫忘,你开过山路吗”
莫忘摇摇头。
“我来开吧。”路一帆把副驾驶位置的门一关,走到她面前:“你坐副驾驶去睡觉,我来开车。”
莫忘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她自己走向了副驾驶的位置。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她好像跟路一帆靠的很近了。
一路无话,莫忘坐在副驾上睡着了,她实在是太困了,这几日在出那个博物馆的方案,她虽然离开了路征设计院,可是她还是想把这个方案给设计出来的。
而路一帆从镜子里面仔细打量睡着的莫忘,她脸斜靠着椅子,卷发遮盖了她娇俏的脸颊,双手搂着包放在肚子上,就这样睡着了。
她睡姿柔美,细细的呼吸声让整个车内充满了淡淡的香气
身边的佳人,让他觉得自己身体温暖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同一天林诗诗也坐在他的身边的副驾驶位置,可是他知道的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林诗诗让他焦躁不安,而莫忘让他宁静温暖。
此时的他贪恋这温暖。
他开车经过一个便利店,就停下车,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酒水带在身上。
苍山开了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苍山有条道路车是可以开上去的。
路一帆似乎经常来这里,对着这条道路非常熟悉,没过多久,便到达了一个山顶。
他用手去轻轻推莫忘:“莫忘,醒了,山顶到了。”
莫忘被他推醒,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外面,额的一声,很是机械的推开了车门。
两个人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向山顶,路一帆似是对这里的情况特别熟悉,很快找到了一块大石头,把那里收拾了一下,地上铺着一块布,想必是刚才在便利店买的。
再从车里拿出一些刚才买的零食放在地上,两人并肩坐在那个石头前的地面上,依靠着石头。
此时还是凌晨,四周漆黑只有微风吹来,显得寂寥。两人默契的不开口说话怕打扰这这难得的宁静。
两人这么静静坐了一会,莫忘又生出困倦之意,眼皮勉强撑开来,也还是自动阖上,她实在不想勉强自己的眼睛,竟又睡了过去。
莫忘依靠在石头边上睡觉,竟然做了个梦,梦见了那个黄花树,古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