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惜朝回到绝剑山上不久,叶伤禅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为的是让那些担心他的人放下心来。得到消息后,叶灵雯也顾不上洗漱就早早守候在了叶氏庭院的门口,静静等他归来。
那一道人影像是一个在家等候远出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一样,眼神幽怨,惹人怜惜。叶灵雯红着眼睛,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当他看到风尘仆仆的叶惜朝走来,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叶灵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他心也融化了,叶惜朝几个箭步便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妹妹柔声安慰着。下人们很有默契的远离了小小的院子,甚至极为担心叶惜朝安危的柳晴晴也没有去打扰这对兄妹。
伸手抹去了叶灵雯眼眶里的泪水,两人牵着手回了房间。叶灵雯已经几日没合眼了,现在倦意上涌可又想和哥哥好好说会儿话,两只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可爱俏皮的模样逗得叶惜朝不住发笑。
他催促着叶灵雯上床休息,帮她盖好了被子,便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几日的见闻。关于身世和一些隐匿的事情,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全部告诉了叶灵雯,不因为别的,而是在他看来,叶灵雯是生命中绝不可少的重要人物。
他相信着她,也深爱着她。
这些事情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当听到叶惜朝和甄菲那淡淡的情愫时,叶灵雯还不满的鼓起了嘴,只是这一次她没再把不开心表露出来。在她心里,只要哥哥永远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叶灵雯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她其实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却不知为何总会因为叶惜朝而哭泣,书上说当一个女孩儿总因为一个男孩而哭时,就是爱上了他。想到这儿,她的脸又火辣辣的烫,不停的在心里呼喊着“他是雯儿的哥哥......他是雯儿的哥哥......”
可惜朝哥哥也不是我的亲哥哥。
叶惜朝怎么能猜到小妮子心中翻来覆去的感情波动,还以为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连忙低声哄了起来。看着哥哥慌乱的样子,叶灵雯擦了擦眼泪,甜甜的笑道:“惜朝哥哥,雯儿心里好开心。”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哭着说开心,但只要妹妹不难过,他就放心了。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叶惜朝继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雯儿渐渐有些困了,执意让他也睡进被窝里,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这次叶惜朝还是满足了她。
叶灵雯躺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鼾声渐渐响起。而未曾好好休息过的叶惜朝也沉沉的睡去,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天地间都因此静谧了。
叶惜朝是在妹妹轻微的抽泣声中醒过来的,当睁开眼睛看到叶灵雯偷偷抹着眼泪时,他瞬间就感到又一次天崩地裂了。
“怎么、怎么又哭了呀?”他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妹妹,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她生气。
叶灵雯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道:“雯儿只是怕醒来后就看不到哥哥了。”
“我这不是在这里吗?”叶惜朝有点小郁闷,把她温柔的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一次害你吓坏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突然消失不见了。”
“保证?”
“保证!”
这么承诺后,叶灵雯似乎才安心了许多,此时天色渐晚,但还没到晚饭时间,两人就又说起了话来。叶惜朝很想把心里的一切跟她分享,却又怕太突兀,太难以接受,让自己和妹妹间产生难以修补的隔阂。
“雯儿......你相信转世吗?”
“转世?”叶灵雯疑惑的摇晃着小脑袋,“古书上说世界上并无轮回,除非得道成仙,否则就算是世间最强的武道宗师三百年后也将归于尘土。雯儿希望有转世、有轮回,但自己是不信的。”
“这样啊。”叶惜朝微微叹了口气,他带着不一样的记忆活在这里,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片天地,甚至会产生可怕的孤独感,他想念着过去的生活、过去的人,那都不是可以轻易抹去的记忆,虽然在这里他也有家人,有深爱的妹妹,有愿意一生至死不悔的爱着的女孩儿,可他还是有种深深的孤独。
一种穿越后,无法被人理解的孤独。在静下时去想,会逼人发狂,逼人想要找人倾诉的孤独。他有好几次,很想找一个人去诉说,雯儿无疑是一个好抉择,但他又不想多一个人徒增伤感。
“怎么了,惜朝哥哥?”她伏在叶惜朝的胸口,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轻声问,从他心口传来的感受,让她压抑的有些难过。
“我给你说故事吧......”
“蒽。”
“在一本古书上记载,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地球的世界,那里的人啊......”叶惜朝还是没有把真实告诉叶灵雯,他慢慢的说着,身边的妹妹趴着身子安静的听着。和小时候一样,故事依然那么动人,听到不明白或者是心有感触的地方,她也会出声发表意见。
前世的风光人情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不停旋转,他越说越多,恨不得一股脑儿全部灌输给妹妹。这种感觉很奇特,仿佛每说一句话,就有人承担了些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叶惜朝贪婪的倾诉着,即便察觉到哥哥身上的不自然,叶灵雯还是没有阻止他。
惜朝哥哥活的太累了,从小他就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也许在父亲母亲、其他人的眼中,惜朝哥哥只是一个贪玩调皮的少年,在近些年才浪子回头的要修习武道。和一般的少年比起来没有太多区别。
可她知道,清楚的知道,惜朝哥哥所思所想的东西,已经是世间上太多人都无法理解,无法明白的事物。他明明想要轻松的、快活的活着,却不断有人往他身上套上枷锁。
叶灵雯伸出手来抚摸着叶惜朝的脸颊,感受到她手上那冰凉的触感时,叶惜朝猛地一震,停了下来,不再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样那样她已经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雯儿......”这一次是他的眼泪轻飘飘的落下,叶灵雯温柔的将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胸前,用最温暖的双手轻抚着叶惜朝的后背。
天色完全暗淡了下去,漫天星辰遍布天空,璀璨却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