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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薄雪酒香少年味(一)

十二月中旬,位处南边的绝剑山今冬倒是有些寒冷。较之往年,今冬的气候似乎又多了一分冰凉之意,而逼近年关,下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着过年时的大红灯笼、彩带绸缎等事物。

年考结束后的绝剑山也冷清了不少,大部分的弟子都下山回家过年去了。只剩下那些自幼在绝剑山长大的弟子和师尊们准备着繁忙的新年,而今冬,一个小魔王的名头却是响彻了整个绝剑山。

十月初叶惜朝就满一岁了,这个小祖宗七个月就在叶家庭院活蹦乱跳起来,像只皮猴子般根本安稳不下来,和婴孩时候的乖巧截然相反,年长点的他似乎对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都好奇不已。叶家家主叶浩也管不住这个儿子,索性就由得他胡闹,只有出了大事才会出面责罚。而柳晴晴则是无比疼爱这个小儿子,任由他闹得整个绝剑山鸡犬不宁也不管不教。

也许一年前,谁都没听说过叶惜朝的大名,而仅仅一年,这个小魔王就把自己的名头给打响了。绝剑山号称天下第一武道门派,几时被这般闹腾过?小魔王第一天来到绝剑五山之一的苍焰山就把山门给拆了,这之后偷看师兄练武,偷看师姐洗澡,偷拿师尊们的灵丹、秘籍,只有这个小魔王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的。

而这之中,他甚至有偷偷拿走过轻侯山剑主池双阳的万灵丹当成糖豆吃了起来。

池双阳是谁?绝剑山号称天下第一武道门派,靠的便是五柄“兵器谱”上赫赫有名的人间绝剑,五山的五位剑主分别是一柄绝剑的执掌者,那是在世间任何一处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轻侯剑主池双阳更是天下闻名的武道大师,距离传说中的宗师境界也就一步之遥!那被誉为武者绝对排行榜的“通天歌”里也有关于他的浓墨重彩一笔。

轻侯剑主池双阳,天下谁人不晓,谁人不知。而他练功服用的万灵丹弟子们更是难求一颗,居然被叶惜朝当成了糖豆吃,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大难临头了。而事实是,他的身体确实出了大问题,万灵丹霸道的灵气差点毁了叶惜朝的肉身,不过为了这件事情,青锋剑主“剑神”叶伤禅竟然亲自出关来救,联合其他四位剑主一起出手才堪堪救回了叶惜朝的小命,顺带还送了他一场偌大的造化。

对于叶惜朝来说是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对于其他弟子来说那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事后不苟言笑的池双阳竟然只说了一句:“你要是真喜欢吃这个,改明儿自己来问我讨就好,何必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语气中一分责怪,九分溺爱。至此,绝剑山上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五位剑主对叶惜朝小魔王的宠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还有值得一说的便是小魔王生的俊俏漂亮,可爱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不过他有个癖好,特别喜欢偷看师姐们洗澡更衣,活脱脱混出个小色鬼的名号来。而琉璃山上只有女弟子,倒是成了小魔王的福地。他隔三差五就会偷跑上琉璃山玩儿,而琉璃剑主双霜是一个冰冷若雪的女子,严禁男弟子私自上琉璃山,却从未禁止小魔王上山闹腾。

更夸张的是双霜剑主很是宠爱小魔王,每次他来都要带到自己的房内玩耍,让人都开始怀疑小魔王生母的问题了。这般际遇着实让一干男弟子眼红,不过小魔王活泼可爱,机灵幽默,竟是和一干弟子们早早打成了一片,关系匪浅。

这一日,霜寒刚过,清晨些许的阳光点点洒入叶氏庭院,现在时辰还早连下人们大多都还没起,然而一个敏捷的小身影忽然从内房里窜了出来。

跑出来的正是小魔王叶惜朝,他穿着一件过冬时柳晴晴为他织的小棉袄,面若皓雪,唇红齿白,生的比同龄女孩儿还要漂亮几分。叶惜朝颈前挂着用小红绳系着的玉牌,小手在冬天里冻的有些泛紫,口中不停的呼出氤氲的热气,小脚丫却撒欢似的狂奔着。在他身后,柳晴晴一脸宠溺的望着,嘴上却嗔怪道:“小心点,别被路上石子绊着了!记得到了双霜剑主那里先吃些早点。”而叶惜朝早就跑远了,只是糊弄般的随口应承了几句。

几个月前,他借着身子弱想练武的由头硬是缠了双霜剑主三天让她同意教导他一些初入阶的武学。而有双霜剑主的看管,柳晴晴也放心了不少,至少这个小魔王外出惹祸的次数少了不少,就是苦了那些琉璃山上的少女们。

不多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眼睛也从内房里走了出来,她生的和柳晴晴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还多了一分的可爱俏皮,正是叶家三小姐,比叶惜朝小上一些的叶灵雯。她身上穿的是和叶惜朝同款式的小棉袄,一见到母亲,便奶声奶气的问:“娘亲,惜朝哥哥呢?”叶灵雯自幼身子柔弱,柳晴晴听从双霜剑主的建议,让两个孩子自小睡在一起,好让叶惜朝充沛的灵气滋润叶灵雯的身子。久而久之,叶灵雯对这个惜朝哥哥的依赖程度居然远远超过了对亲生父母的依赖。

但凡是叶氏庭院的人都知道三小姐很粘小公子。小公子不仅生得好看,而且对付女孩子犹有一手。连琉璃山上那些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们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更何况才一岁多大的叶灵雯。而叶惜朝对这个妹妹也是好的过分,时常带着她四处玩耍,两人的关系看在柳晴晴眼里,让她很是舒心。

相比这两个小家伙,年长两岁的叶正然则完全不同,他终日跟在叶浩身边,和一干绝剑山的弟子们共同晨练习武,看起来是一心向武,别无旁骛,日子久了大公子的名气倒是远远不如爱调皮捣蛋的小公子了。

“娘亲先帮你洗把脸,你再去双剑主那里去吃点早点吧。”看出女儿眼中的含义,柳晴晴微微一笑,招呼了几个刚起的下人打些热水来,自己则一把将寒风中的女儿揽入怀里,生怕她冻着了。

而我们的小魔王叶惜朝则是哼着小曲儿,一个人一溜烟儿的朝着不远处的琉璃山跑去。这一年来,他一直靠玉牌吸收天地灵气锻炼体魄,加上之前还有母乳滋润、各个剑主各种灵丹妙药的喂养,日积月累下来竟是在练武一道的基础上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不逊于哥哥叶正然。不过因为年纪尚小,叶惜朝还没开始系统的学武,偶尔习得的一招半式也是从双霜剑主或是一些师兄师姐们那“骗”来的。

走在林间小道上,叶惜朝想的却是自己这一年来的生活,多活一世,他更在乎身心的享受,除了用心感受着绝剑山与世隔绝的那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还时常做些调皮捣蛋的事情。前一世,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在幼时做些调皮的事情,现在倒是全部补偿回来了。

与其说是在体验,不如说是在弥补什么更为恰当。上一世的记忆逐渐有些稀薄,只记得过的太累太艰辛,所以他才决定这一世要活的快活,活的洒脱,活的与众不同些。

想着想着,林间小道也到了尽头,入眼的是琉璃山金碧辉煌的山门,而守在门口的则是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姑娘,穿着普通的棉衣,头上是一个破旧的发簪,手执一方宝剑,正襟危立。

“喜儿姐姐。”叶惜朝脆生生的声音一响起来,那小姑娘脸上立马泛起一丝奇怪的表情,当看到这个小魔王后,她的嘴角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小公子,你今天来的有些早啊。”喜儿一把抱起还很矮小的叶惜朝,那小色鬼果然毫不知耻的把脸蛋在她柔软的身上蹭来蹭去,“别乱动啦,师祖应该还在琉璃宫里,我带你上山去。你这小色鬼的脾气不改改,小心大了可没有姑娘愿意许给你。”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那惜朝以后就娶喜儿姐姐作老婆,反正喜儿姐姐长得那么漂亮,惜朝一点都不吃亏。”这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蹦出自然被当作了玩笑话,可喜儿怎么想的到这个孩子这话的本意却实实在在是在调戏她。

叶惜朝并未随了前世的宁静性子,接触到新世界加上年纪的变小让他跳脱了起来,只是在大事上才会冷静下来,更多时候都是一副调皮捣蛋小魔王的样子。而喜儿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微微一笑:“傻瓜,等你长大了,喜儿姐姐都二十多啦,早就嫁人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很欢喜的,琉璃山上女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比她好看的海了去了,鲜有人夸她漂亮。这样的甜话,谁不爱听?

叶惜朝怎么会看不出抱着自己的这个小姑娘眼底的喜悦,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要说他对喜儿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假的,这样一想,心中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了。

喜儿可没想那么多,她抱着叶惜朝,健步如飞,一千零八级的石阶就这么飞快的走完了,直到两人来到恢宏的琉璃宫前,喜儿才止住了她的脚步,把怀里的叶惜朝一放,柔声说道:“快去吧,师祖怕是已经等着了,我不方便久留,就先下去了。”她说完,深深看了眼琉璃宫,才毅然转身离开。喜儿自幼生在琉璃山,知道只有正式弟子才有资格踏足琉璃宫,而她虽然自小习武,可是天分平平,怕是这一辈子都进不了琉璃宫,成为一名琉璃山正式弟子,更别谈见上高高在上的双霜师祖一面了。

此刻喜儿孤单的身影有些落寞孤寂,就在她即将离去之际,身后忽然传来那个小魔王清脆的嗓音:“喜儿姐姐,以后我一定带你进琉璃宫玩玩。”

他喊的很响,生怕喜儿听不到,而喜儿又怎么会听不出小公子话里的含义,虽然年纪小,小公子一直都那么的聪明,善解人意。

我等着,小公子。喜儿鼻子有点酸,连忙加快脚步下山。

两人一个下山,一个进宫,只剩下孩子那响彻山峰的声音在空荡的琉璃宫前回响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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