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生还在房里等着管家的到来,说好稍后便回来的叶涣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回来。看着老管家泛红的双眼,叶生已经猜测到叶合恐怕凶多吉少了。
请叶涣坐下之后,叶生忙问道:“涣爷爷,可是我父亲有了什么消息?”
“少爷,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您的了,老爷他......老爷他走了。”叶涣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在眼中泛滥了起来。
“是吗......走了吗......”叶生也像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着,又问道:“那他,走的还好吧?”
“唉!”叶涣摇摇头,显然不愿提再说起这事。
“那我叶家究竟是惹了什么麻烦?竟然连父亲都……”叶生追问起缘由。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当日郑家的私军来到寒岚城,曾偷偷打听少爷您的病情,想知道叶家是否有现成的归灵果,毕竟冥森中处处凶险,而他们只不过是郑家的普通护卫,虽然有归灵果确切的信息,但若能从我叶家盗得归灵果,自然不用去冥森中冒险。可惜他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若我叶家有这归灵果,定会给少爷您使用了,又怎会留给他们郑家?“叶涣语气中有些嘲笑之意。
抿了抿嘴唇,叶涣接着道:“可是他们这一举动倒是引起了老爷的注意,在他们进入冥森后,偷偷派人跟踪,在郑家寻到归灵果后,将其抢夺了过来。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奈何还是小觑了郑家的灵师,还好老爷当初留了后手,也只保住了少爷您和老奴......”
叶生听出了叶涣的话外之音,有些惊疑地问道:”只有我和你?那叶家的那些下人呢?“
自知说漏了嘴的叶涣,只能苦着脸答道:”当初老爷为了不让消息走漏,特意没有告知下人叶家的危机,老爷思量着那郑家不会明目张胆地为难那些下人,谁知那郑家寻不到老爷,竟将叶府满门仆役屠杀一空,百十条无辜性命啊!”
“什么?”叶生惊怒道。虽然前世从各种小说中看到打打杀杀,觉得意气风发,但如今真正身临其境,叶生心中只有满腔怒火和一种草菅人命的凄凉。
之后叶涣又把李志传信、叶府被屠、叶合服毒还有叶合一些列的计划合盘托出,为叶生详细说了起来。
等到叶涣将所有得到的消息都告知叶生后,又不禁为叶生的未来盘算起来:“如今那郑家迫于压力不敢再派人前来古尔公国,不过我担心他们仍不死心,雇佣杀手潜入古尔公国,当初我回乡探亲的事没有过于遮掩,如果被人花些心思打探一番,很容易就暴露啊,要不我们离开古尔公国?”
叶生想起父亲的交代,大致猜测出父亲不打算让叶涣知道他另有计划,遂道:“嗯,是要离开古尔公国了,涣爷爷,明日一早我就独自出发去黎泰公国。”考虑到郑家能在不搜魂的情况下就找到叶合,叶生猜测郑家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灵师,叶涣跟自己一起只会有性命危险,即使父亲不交代,自己也不能让叶涣跟着自己冒险。
叶涣听到叶生要独自前往黎泰公国,有些焦急:“少爷年少多病,涉世未深,还是带上老奴吧,莫不是少爷嫌弃我老胳膊老腿,拖累了您?”说到后面,叶涣心中莫名的凉意涌出,自从进了叶府后,叶涣早已把叶家父子看做亲人一般,况且叶家于他有再造之恩,如今让他撇下叶家独苗,他叶涣自问做不到。
“涣爷爷,父亲让您回来探亲,其实就是想让您安享晚年,您若硬要跟着我,让我如何对地下的父亲交代啊?况且我一人上路目标也小些,即使被发现,我逃起来也方便一些啊!”叶生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叶涣会拖累自己,因为他深知与其劝说叶涣,还不如直接拒绝来的快些,虽然伤了叶涣的心,但总比送了命强。
被叶生这么一说,叶涣神色更是黯然,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还是想不出理由来,无奈之下只能告退,只是承诺明日要来为叶生送行,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看着叶涣那仿佛被抽空了气力的干瘦身躯离去,叶生知道自己在他那满是创伤的心口上又狠狠划了一刀,心中愧疚之意更盛。
关了灯,独自倚在窗旁,感受着皎洁的月光洒身上,听着虫豸的低鸣,双目无神的看着明月,陷入沉思,这是叶生以前最喜欢的,宁静之中,思绪也就更清晰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数月,叶生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同时情感上更是复杂,才从异世重生的惊恐中平息下来,看到的却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为了治愈自己,明知必死无疑仍然出手抢夺归灵果,最后服毒自尽。
若说对错,杀人越货自是不对,但这不是前世的太平盛世,没钱医病只要上个电视就有各种爱心捐助,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里,没有怜悯,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病魔煎熬,只要有一丝机会,叶合都不愿放弃,哪怕粉身碎骨。没有对错,没有血腥,叶生只知父爱如山。
记忆中,叶合的身影变得伟岸起来,一直压抑的泪水也如开闸的洪水,泛滥起来,心中如打翻了五味杂坛一般,酸涩异常。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沙沙沙沙”小雨打在房檐上的声音唤醒了叶生,抬头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叶生知道是时候出发了,扶着墙壁站起,跺了跺发麻的脚,收拾起东西来。
经过昨天一夜的发泄,除了眉宇间还还有一丝忧郁外,叶生回复了平静。“郑家,我早晚要走一趟!”由于记忆的融合,叶生对叶合本就有了父子之情,昨夜在得知叶合死因之后,叶生心里对郑家生出了一股无名火,无关对错,只求心中执念得以解脱。
叶生将东西收拾差不多后,叶涣正好推门进来,递给了叶生一个小包裹,说道:“少爷,这些盘缠够做一些小本买卖了,去到黎泰后,寻一小镇,安心做些小买卖。”
两人乘坐上马车,一路向雅盛城外而去,马车里叶涣不放心地道:“少爷,这一路上少在外人面前打开行囊,以免被贼人盯上。”“是,涣爷爷放心,我会小心的。”
“少爷,这一路上难免缺衣少食,我另外准备了些食物和衣物在包裹里,少爷记得使用啊!”“嗯,我会记得的。”
“少爷,晚上露宿时,要记得点火把,这里毒虫很多的。”“好的,涣爷爷,我会注意的。”
“少爷,到了黎泰,找一小镇,安稳渡过一生,您没有灵者、魂者的修行,万不要想着为老爷报仇啊!”“涣爷爷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的。”
……
一路上叶涣恨不得把自己所考虑到的注意事项都一一向叶生说明,在他心里从小到大一直卧病的叶生没有独自出过门,若是被人坑害了,他只怕是无颜面对叶合在天之灵了。而叶生只是微笑着一一应答,没有半点不耐。看着叶涣吐沫横飞的神态,就如前世父母送自己去大学时一样,一路相送,不舍不离,叶生心中又发起了酸来,对叶涣的应答没有一丝敷衍之意。叶涣也多次提到要随行,但叶生还是明言拒绝了。
一路出了城门,叶生向叶涣道:“涣爷爷,我离去后,您说不定还要受到搜魂之苦,所以您还是不要派人跟随我,以免被人发现我的踪迹,想必得不到我的消息,郑家这次也不敢造次了,否则惹恼了李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从李家为了百十条无辜性命而给郑家脸色看,叶生多少能感受到古尔公国的李家还是重视平民生死的,若是郑家派来的人再敢灭了张家,只怕郑家从此别想再从冥森中得到任何东西了。而现在各国都有专门做搜魂这一职业的魂师,他们不效命于谁,只是收钱办事,而搜魂时,只要不刻意动手,一般都不会对被搜者造成伤害。
跟老管家告别完后,叶生换上了一匹卖相极为普通的马,顺着官道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