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香园坐落于洛阳城东,在一条繁华集市的街中。是两年前开张的一家酒楼,与其他酒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派斋饭给城内外的各大寺庙。无论是他乡飘零之人还是当地的乞丐都知道每月那时在寺庙外等着斋饭。还有一些文人墨客、求学书生只要用学问也可在香园抵房钱。有的可写副对联或是一首诗。
两年下来,香园的主人在京城内美名四溢。有些富家子弟也喜欢来香园结交文人雅士。若真碰到博学多才之人,便请回家做老师、管家……
慢慢的,香园则成了一些怀才不遇的文人雅士的发源地。他们在这里等待能相识他们的伯乐!
彭城王拓跋毅也是这里的常客!
这日,拓跋毅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后便叫管家套好马车。
拓跋毅的马车到了集市路口便进不去了。由于是赶集日,人山人海的。各种小贩在街边摆摊叫卖。
“王爷,前面小贩太多,马车无法进街,要不要叫卫队来清路。”拓跋毅的大管家陈伟洪也是从香园被拓跋毅选中进王府的。拓跋毅看中的是陈伟洪的算数天才。当日,拓跋毅结账时,香园的掌柜还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时,坐在后排的陈伟洪已经报出了数字,而且准确无误。拓跋毅而后又考了他几个算术。顿觉此人不去管账,实乃可惜。于是,陈伟洪找到了他的伯乐。
“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本王下来走过去便是。”说起来拓跋毅也是个好王爷,清正廉明,勤劳简朴,爱才惜将。于是他便只带两个随从朝紫竹香园走去。
紫竹香园的后宅是香园主人的居所。宅内有一个前院,院中有一个圆形的石桌。此时石桌旁坐着一个美男子,只见他头戴冠巾,身着素衣,面容峻秀,玉树临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香园的主人颜竹!
颜竹正神情悠然地喝着茶。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轻饮一口,清醇甘甜,颜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芳香四溢,令人流连忘返!
“笑笑,过来休息一下。”顺着颜竹目光望去,一白衣女子正在院中舞剑,只见她身影飘飘,身轻如燕,不沾一粒红尘,超凡脱俗如仙子般。
那女子听到颜竹的声音,当即优美转身收剑,走到颜竹身旁。颜竹习惯性地递给她一块丝巾,“擦擦汗,脸都弄脏了。”
女子巧手接过丝巾,在脸上轻轻擦拭,此时方看清女子容貌秀丽,一双乌黑的眼睛灵气动人!她就是和颜竹一起长大的封笑笑!
“来,喝杯水。”颜竹细心地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封笑笑,他知道笑笑从来不爱喝茶!
“谢谢公子!”封笑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颜竹轻轻偷笑,封笑笑此时方觉有失女子的矜持,顿时拿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好了好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颜竹边笑边说,“谁不知道我们笑笑是个侠女,又不是绣女!”
封笑笑放下茶杯,在颜竹身旁坐下,“公子就爱拿我寻开心!等哪天见到姑姑,我可要在姑姑面前好好参你一本。”
这些年,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姑姑很少在他们身边,每年只有教封笑笑练武的那段时间才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近几年,姑姑就如同在他们身边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
“唉,快两年没有姑姑的消息了。”颜竹前几年到处打探姑姑的下落,甚至亲自深入大漠寻找,依然无果!
提到姑姑,封笑笑突然抽噎起来,“公子,姑姑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姑姑对他们就像母亲一样,他们二人从小就没有母爱,是姑姑给了他们母爱般的温暖!
颜竹轻轻揽过她的肩,安慰她道:“姑姑不会不要我们,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她办好了她就回来了。”
封笑笑的头靠在颜竹胸前,点头'嗯',心里却想着:如果能一辈子就这样靠在他身边多好,就这样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为他端茶倒水也好,洗衣做饭也好。只要是在他身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颜竹低头看到封笑笑正在发呆。“发什么呆啊。”颜竹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封笑笑回过神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故作轻松道:“没有啊。”脸上却不觉发烫起来!赶快起身假装倒茶。
“茶水都倒在桌子上了。”颜竹的话再次响起。
“啊……”封笑笑又走神了,看着满桌的茶水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颜竹轻轻偷笑,“今天是怎么了,笨手笨脚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轻柔。边说边用手来探她的额头。这些年他待她如妹妹一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嘘寒问暖!
封笑笑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关怀,不躲不闪地让他触摸她的额头。
“额头也不烫啊。”颜竹想到封笑笑刚刚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是不是刚刚练剑累了,你回房去休息。”
是命令也是宠爱,封笑笑也不推辞,转身回房!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管家廖伯的声音,“公子,彭城王来了。”
颜竹对着院口大声道:“带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拓跋毅被廖伯引进院来!
“王爷”颜竹起身施礼相迎,“快请坐!”
拓跋毅一进来便看到石桌上刚渗出的茶水:“颜兄,听说你们新进了一批春茶。味道佳美,气味甘甜。可否请我尝尝。”
“那是当然。”颜竹起身拿起桌上茶几边一小包茶叶重新沏茶。“王爷消息真准,我们刚进一批春茶,王爷就知道了。”
“呵呵”拓跋毅笑道:“我和颜兄一样,也是个爱茶之人啊。”拓跋毅打量了下四周,“咦,封姑娘呢?”
“她有些累了,回房休息了。”颜竹边说边双手递给给拓跋毅一杯茶,“王爷,请喝茶!”
拓跋毅双手接过茶杯,“难得颜兄亲自为我斟茶。”边说边用嘴吹着茶杯上的热气,少倾便轻轻啜饮起来,然后又闭上眼睛慢慢回味一下,饮到最后一口时连杯子都反过来,“这么快就饮干了,再来一杯!”把杯子递给颜竹的同时不忘说道:“这次真是有幸,能喝到颜兄亲自斟的茶。”要知道在香园里颜竹是不轻易抛头露面的。更别说亲自沏茶倒水!虽然说拓跋毅贵为王爷,但在颜竹结交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里,也不曾为谁倒过茶。拓跋毅应该算是三生有幸了。
“嗯,不错,确是好茶。”拓跋毅喝着第二杯,好像才找到那种感觉:“真是芳香怡人,在我们王府也是难得喝到这么好的茶。”
“王爷见笑了,我们这怎么能跟王府相媲美啊。”颜竹笑道。
“我们王府有的东西,你这都有,我们王府没的东西,你这还是有。”拓跋毅说得一点都不假,颜竹家底深厚,家财万贯!更重要的是颜竹手下养的食客和颜竹的声誉,这些都是拓跋毅不可能有的。
“王爷说笑了。”颜竹指了指石桌上的点心,“王爷请尝尝,这可是我们笑笑亲自做的。”
拓跋毅笑道:“是封姑娘的手艺,那我可得尝尝。”边说边拿起一块糕点,“只知道封姑娘平时舞刀弄剑的,还不知道她会下厨呢!”
颜竹轻轻一笑,“我们笑笑不但剑耍的好,点心也是做的非常可口的!”
拓跋毅边吃着称赞道:“颜兄身边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啊!”
“哪里哪里!”颜竹客气地回道。
二人闲聊了一会家常,拓跋毅突然正色道:“我朝中竟然没有一个像颜兄这样的人!他们个个胆小如鼠,自私自利,搜刮百姓时个个气势汹汹,如龙似虎,一旦国家有难,他们却个个避之不及,推三阻四。唉……”拓跋毅想起当日朝堂上的情景真是痛心疾首,“颜兄真是妙算,不但早就知道柔然毁约之事,还猜到我朝中无人敢出使柔然。”
“柔然毁约之事,我也是从那些门客那里知道的。”颜竹看着拓跋毅分析着当今魏国的文臣武将,“朝中武将这些年多都牺牲在南征战役中,仅有的那几个也大都负过伤,身体不济。然后文臣嘛他们更是不敢长途跋涉。”
拓跋毅知颜竹所言甚是,“这些年我皇兄南征不断,这几年老了,也没有人力物力了,才停下来。我们魏国真的需要好好休养生息!”
拓跋毅又疑问道:“颜兄此次为何要我推荐你。”要知道一年前拓跋毅刚认识颜竹时,就看中颜竹的能力,当时一心想颜竹进朝为官。可是当时颜竹说过他无意于仕途!
“王爷,颜某虽不愿入朝为官,但也是魏国子民,眼看魏国将要烽烟四起,百姓不得安宁。如果凭颜某一己之力能将百姓解于战火之中,颜某当然义不容辞!”
拓跋毅听得甚是感动,“想不到颜兄乃是心系百姓,体百姓之苦。在我国危难之际,颜兄愿意出手,实乃大义也。在此,我代表我们拓跋家族,代表身在柔然的拓跋恪谢谢你。”说着欲跪身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颜竹忙身手扶住拓跋毅。“颜某乃一介布衣,怎可担当得起王爷如此大礼。”
二人相继坐下,拓跋毅拿出了通关文书和国书一并交给颜竹。颜竹恭敬地一一接过。
不觉已到午膳时间,拓跋毅在颜竹的陪同下用完午膳就离开了香园。
颜竹送走拓跋毅后,回到房中在躺椅上小憩。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到走廊外有打斗声。
颜竹惊醒,走到走廊里,看到庭院中两道人影正打的难解难分。只见两道人影忽上忽下,衣袂飘飘,剑声犀利。其中的女子便是封笑笑,眼见封笑笑占着下风。颜竹道:“攻其下盘。”封笑笑闻声立马挥剑朝对方下盘攻击。两人激战中,颜竹不时在旁指点封笑笑,将对方招数全数拆完尽。而后封笑笑由守转为攻,将对方一步步逼得不住往后退。情形急转直下,封笑笑已完全占了上风,只见她足间一点,人已飞身向前,剑直指对方胸口。在离胸口只有一寸距时,剑停下了。封笑笑说:秦大哥为何不躲。说完把剑收了起来。
那个被称为秦大哥的男子道:“封姑娘武艺真是精进不少啊。秦某甘拜下风。”
封笑笑知是有颜竹指点才略胜一筹,否则哪里是当今大魏第一剑秦虎的对手。于是故作生气,“你们都欺负我。”
颜竹和秦虎同声道:“哪有?”二人说完相视而笑。
秦虎转向颜竹拱手道:“公子,别来无恙!”颜竹隧还礼道:“一切安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以路程计算,怎么样你也得明天才到啊!”
秦虎正色道:“公子召唤,属下当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陆大哥是否也快到了?”封笑笑问道。颜竹同时召唤江湖两大高手,其中一个便是秦虎,还有一个叫陆鹰,是“天鹰镖局”的大当家。
秦虎微笑着说:“应该也就这两天了。”陆鹰比他年长两岁,和他一样,当年都受了颜竹的恩惠:当年的秦虎和陆鹰都是资质平凡,武功平庸之辈。虽都是名门名派之后,却始终无法突破本门武功的玄关。后经颜竹指点,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颜竹对武学的独道见解,令他们感觉顿时醍醐灌顶,一下冲破玄关,后隧修炼本门的上乘武学。几年后,他们便挤入了江湖十大高手前列。颜竹对他们犹如再造之恩,所以他们唯颜竹马首是瞻。
当夜,风轻云散,天上星星寂寥。
紫竹香园里只有走廊里有些昏暗的路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两个修长的身影穿过走廊。
夜色中,看不清二人的脸。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假山前。前面那人搬开假山下的一颗大石头,顿时石头下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二人借着月色延着洞口一直向前走。前面那人不时回头说道:公子小心。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地下密室。密室里幽暗无光,只听见后面那人说:油灯在你右手上方。只听见“呼”的一声,屋里立时亮堂起来。屋内的摆设甚是简单:几个木架分别陈列在四面墙边。木架上堆放着一些书籍。
屋里响起颜竹的声音:“去柔然传播消息的人可有妥善安置!”秦虎说道:“公子请放心。”
颜竹示意秦虎移开身边的木驾,随着木架移开,赫然出现一个小门。原来这个木架的墙后面还有一个内室。内室里摆放着十个大木箱。
“这是三百套紫荆衣,你帮我看好了。”颜竹边说边用手搽试箱子上的灰尘。
“公子,你出使柔然不带我?”秦虎失望地问道。他被颜竹召唤,日夜兼程地赶到后才知道颜竹要出使柔然!以为叫他来就是陪着颜竹一起去柔然!
“有笑笑和陆鹰跟着就可以了,你另有任务。”颜竹轻轻拍拍秦虎伏肩膀,“而且任务艰巨。”
秦虎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喜悦之情,“什么任务?”颜竹交给他的事情就算是再艰巨,他也会努力完成!
颜竹说道:“我们出发后你就会知道!”
“啊……”秦虎摸摸头。“搞得那么神秘。”
颜竹笑了笑,“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小心魏无双。他一旦知道紫荆衣在你手里,就会纠缠过来!被他缠上,麻烦就大了。”
秦虎当然知道魏无双,这些年魏无双平步青云。此人心狠手辣,雷厉风行,欲达目的不折手断。
颜竹又提醒道:“魏无双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要格外小心!”
秦虎拱手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