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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开学报到

暑假过得很快,小满依旧是偶尔去刘老师那里补几天课,而我除了看看书,有时也会去找柱子哥下下象棋,小机灵时常也会过来陪我看看电视……

但整个假期过得还是比较枯燥无味的,好在我还有所期待——那就是开学。开学之后,我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日子过得很快,慢慢地东湖仙子的事情也就变得淡了。因为我终于想明白:在如此虚无缥缈且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上,浪费太多心神实在是不值当。转瞬之间,开学报到的日子到了。

这天清晨,母亲把为我准备的新衣物都放进了木箱,父亲找了根绳子把木箱捆起来,然后又找了一根长竹竿。我们父子俩用竹竿抬着木箱启程了。

在村子西口儿的老榆树下,我与母亲、小满、柱子哥、小机灵,还有在那里闲聊的祥子叔、王大个儿、勾胖墩儿等闲杂人员,一一道别。

母亲脸上挂着微笑,勾胖墩儿翻着白眼看着我,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向我摆手道别。

小满执意要送我到火车站,但是我没有同意。

我告诉她说:虽然上了高中,要住校了,不能天天回来。但星期天放假了,还是可以回来的,到时就又能见面了。我还告诉她,让她不要太伤感。

小满的眼睛有些湿润,但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我发觉小满跟母亲站在一起,已经超过母亲一个头顶高了。小满长成大姑娘了,我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后来,我听母亲说:那天,小满在村西口待了很久,直到看不到我们的影子了,她依然迟迟不肯离去。

而之后的日子里,小满也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她总是喜欢去村口站一站。母亲说,她是有所期待与期盼的!

而我也绝没有想到,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自己与这个生养了我的小村庄,却变得越来越“疏远”了——功课的繁忙、考试的压力,使得我几乎没有时间再回来了。

而小满——这个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小妹妹——也就慢慢地淡出了我的视野。

我和父亲穿过村路,来到铁路上。我们顺着铁路向小火车站走去。正值秋高气爽的大好时节,天气晴好人的心情也就会更好。我们兴致很高,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了火车站。

父亲说:“等到了县城,我请你吃好吃的。”我对他说:“还是算了吧,您攒点儿私房钱挺不容易的,自己留着用吧!”

我们稍等了片刻,需要搭乘的火车就来了,我们上得车去,火车缓缓开动,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对我来说:那里并不是一个全新、陌生的地方,但却是我全新生活的开始,因此,我特别期待……

到了县城,下了火车,我们并没有直接去学校报到。因为,父亲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他执意非要先请我吃了“好吃的”,然后再去报到。

我们抬着木箱在火车站附近转了好几圈,依然没有发现可以令父亲满意的“好吃的”。于是,我提议:“要不然,我们下馆子去,去吃水饺如何?”父亲先是没作声,之后摇了摇头。

于是,我只得跟他一起抬着箱子在大街上继续转。又转了好久,父亲依然没有选到中意的。此时,我已经有些累和不耐烦了,就对父亲说:“要么,我们去烧烤店,吃烧烤吧?”父亲仍就没有答应。

“那您到底想吃什么?”我极不耐烦地问道。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嗫嚅道:“吃水饺、吃烧烤……钱、钱……有点不够!”

我抢白道:“钱不够就算了,干嘛还非得要请?抬着这么大、这么重的箱子,累死人了!我们先去报道,以后有钱了再请,好吧!”听我这么一说,父亲没有再坚持。

于是,我们顺着朝阳大街,向学校走去。学校在火车站的正东方向,穿过铁路上的天桥,沿着朝阳大街笔直走大约一点五公里就能到了。

我们穿过天桥,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路边有一个卖西瓜的,西瓜整整齐齐地摆在马车上,最上面盖了一层西瓜叶子,是防西瓜被太阳暴晒后失了味道的。

父亲于是眼睛一亮说:“我请你吃西瓜吧,今天就请!”说完放下箱子,直接奔了过去。

父亲问好价格,是一毛钱一斤,然后就挑选了起来。他挑来挑去,犹犹豫豫,挑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最大的。用秤一秤,居然有十五斤重。

卖西瓜的老板询问父亲:“确定就要这个了对吧?要不要帮你把瓜切开”。父亲爽快地答应了。

但见父亲脱下鞋子,掀起鞋垫,然后从下面拿出来两张纸币,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父亲笑着把钱递了过去,并且说:“真是巧,刚刚好,零钱都不用找了!”

那位老板看了看父亲手中的两张纸币——已经被脚汗浸透了——他皱了皱眉头,迅速从马车上摘了一片西瓜叶子,垫在手上把钱接过去,并迅速地扔进一个装过月饼的铁皮盒子……

父亲捧着西瓜过来,他把西瓜放在箱子上,招呼我赶快吃。并且,亲自掰下来一块籽粒儿最少的递给我。我接过父亲递来的西瓜,吃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正在此时,我发现马路上远远地驶来一辆摩托车,车子排气管声音很大,上面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貌似是父女。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类似于装了被褥的大行李。

我对父亲说:“好像也是报到的,说不定会是同学呢!”父亲一边吐着西瓜子,一边点着头。摩托车驶近了,超越了我们,之后又继续向前驶去。

此时,摩托车后座上的女孩,转过身来,无意中看了我一眼,顷刻间四目以对,我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东湖仙子’嘛!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也是去报到的吗?……”

待我反应过来时,摩托车已经驶远,我忙放下手里的西瓜,对父亲说:“等我一下!”说完,独自追了上去。

我拼命地跑着,但是与摩托车之间的距离还是在越拉越大。那时我心想:“马路是直的,只要车子不转弯,就不会从我视野里消失。”所以,即使没它快,也还是要追。

我拼尽全力追赶,跑了好一阵儿,远远地看到那车子速度减了下来,并且最后居然在靠近学校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我心理甭提多高兴了。

心想:“这女孩一定也是前来报道的,同在一个学校,那就不愁找不到她了!”我心里正高兴,可一分神,脚下一绊,摔了个四脚朝天。脚踝也崴了一下,钻心的痛。

回过头去定睛看时,原来是踩到了半块砖头——可能是拉砖的车掉落下来的——我只顾奔跑,居然连这么大的砖头都没有看到。

如今脚踝正疼的厉害,轻挪几步都会痛的冒汗,再无法继续追赶下去。只好停下来向校门口张望,可惜那摩托车已经不见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停下来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父亲。那时,没有电话,无法将我崴了脚的事情告知父亲,而再走回去也是绝没有可能了……

父亲等了我很久,迟迟不见我回来,于是开始有些担心了。他有心过来找我,可西瓜已经切开了,并且就放在箱子上,不好携带。扔了吧,又有些舍不得。

无奈,他见我始终没有回来的迹象,便一个人把十五斤重的西瓜全部都吃了,只撑得他两眼直冒金星。之后,背起笨重的木箱,踉踉跄跄地朝学校的方向走来……

父亲把崴了脚的我,安顿到学校宿舍,并把木箱放在了我的床头边。按照学校规定:木箱是要放到床下去的,只是由于父亲做得太大,放不进,只能暂时放在床头了。

父亲替我交了学费,就离开了。他说自己的胃很痛,要早点儿回家。临走时,他反复叮嘱我不要到校外去乱跑,一日三餐要按时吃,还说一个星期至少吃一次荤菜,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父亲走后,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的视线而独立生活过。如今,就要独立生活了,确实有点儿不适应呢!

好在空落落的心,很快就又被东湖仙子占据了。我甚至顾不上脚痛,扶着墙走出了宿舍,我几乎是单腿跳着来到了操场上。

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前来报到的学生,看着偌大一个操场和远处一长排的教学楼,心中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我在心里呐喊:“一中,我来了!东湖仙子,我来了!学校就这么大,我看你往哪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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