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木屋子距石室不远,但是位置很刁钻,乍一看,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按喜来说,这本就是给就近伺候墨弋的人临时搭的落脚,自然是不要碍着他的眼好。
莳萝想想,也是这个理,就没多揪着问,而且这小木屋虽然近,走起来可费了她不少力,尤其她现在这状态,这跟曲径通幽一样的崎岖小路,走到屋里,她差点就一头冷汗脚打软的栽地上。
喜来很快给她拿了自己的衣服,还特意都捡了颜色淡素秀气的,一股脑摆她面前任她选,道:“姑娘,衣服都在这了,我先出去了。”
他退了两步,像是思量了下又停下,道:“对了,我叫喜来,是这里伺候的下人,姑娘要是有事,可尽管唤我。”
他倒是很懂分寸,说完就退开,不打扰人。就伺候人来说,虽然前辈子莳萝没受过这待遇,但这样不过度热络的,她还是比较有好感。
莳萝在他快退出去的时候忙叫住了他,有些忐忑不好意思的道:“喜来是吧,你……你能给我弄点水来吗?我想……”
后面的话扭扭捏捏支支吾吾没了声。
喜来倒是一看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再想到她是为什么被抓来的,就猜到了她的需求。又想到她能活下来也不容易,便点头,道:“喜来给姑娘烧些热水罢,就是要略等等。”
又顿了一下,他凑过来,安慰道:“姑娘也莫要怕将军,喜来觉得,将军对姑娘真的很好的。”
莳萝现在都快累散架了,对于他这帮忙说好的话,半点不想回应。但还是说道:“我知道,至少他肯护着不杀我,其他的……”
声音沉了下去,又一叹,道:“就这样吧,我现在还求什么,能不死就好。对了,热水的事谢谢你。”
喜来看她神色淡淡的,也没继续话题,只道:“那姑娘先在这歇歇,喜来去烧热水,顺道再给姑娘拿些补身的灵果。”
莳萝看他眼神关切,动作都快了几分,突然道:“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莳萝。”
喜来愣了下,即将跨出门槛的脚步悬着半天没放下。等回神,脸整个激动红了。他小声道:“喜来,我,我叫喜来,别人都叫我小喜子。”
莳萝也笑了,道:“那我也叫你小喜子吧。你叫我莳萝就成。”
喜来很开心,也很拘谨,因为第一次有漂亮的小姐姐对他这么和气,他嘴都咧的合不拢了。怎么也不肯直接唤名,坚持要加个姐。
莳萝也不拒绝,还又冲他笑。他才突然想起似的连忙道:“莳萝姐,你先歇歇,我这就去给你烧热水。”
走的时候还没忘轻轻关上门。
莳萝趁着空挡,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顿时就感觉踏实了不少,毕竟破衣服什么的,还是很别扭的。
没多久喜来就给她打来了热水,还带了不少吃的。她也不客气,洗了个热水澡,又一阵狼吞虎咽,等喜来再进来帮她收拾碗筷,她已经倒头沾着小木屋的板床睡死了。
而她睡着的时候,喜来正第一次晚了时间来给墨弋收拾桌子。
“……其实莳萝姐也挺可怜的,糊里糊涂就被抓了来,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而且她好像累坏了,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墨弋没说话,静静看了喜来一眼。
他知道喜来是蛟族留下打探消息的人,但胜在心机不深,他权衡很久,才决定留下照料俗物。只没想到,竟如此话唠。
他只是要保那女人,才稍微多表露了些在意给别人看,这小子倒跟开了闸似的,一说就说了一堆。
喜来看他不恼怒,说的更多了,道:“莳萝姐真的很好呢,她明明有将军护着,还对喜来好温和,还跟喜来说谢谢,对了,她还让喜来叫她莳萝姐,还叫喜来小喜子……”
墨弋听他揪着和她相处的那点点,翻来覆去的喋喋不休,嘴角撇了撇。
温和?这是说那个动辄要踹人子孙根的疯女人?
他活了千年,就没见过那样场景下,还能那样窜上蹿下还死活不合作,疯了一样要踹人的。尤其那一张尖嘴,居然逮着就咬!
不行,下次绝对要先把她嘴堵上!
还道谢又主动的报名字又熟稔的唤人?
墨弋想到昨晚,她坚决不合作的架势,以及今早,他威胁询问的时候,她那一脸不甘不愿,委屈又恼怒的模样。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女人性子硬,绝不是好相与的。
居然转个身换个人,她就又对人和气,又会道谢,还不凶不闹自报家门……
就算昨晚那事,平心而论,他确实该打……难道今天他没护着她?
墨弋没发现,自己竟为了一个某些意义上说不相熟,甚至需要防备的女人,而有点不爽。
喜来还在嘀咕,道:“莳萝姐累坏了,正在喜来屋里休息,将军要是要找莳萝姐,可不可以先找喜来?不是特别需要莳萝姐做的事,喜来都能做好!”
似是怕墨弋不信,喜来用力拍着胸口,急道:“真的,喜来很能干的,喜来想让莳萝姐姐多休息会儿!”
墨弋没说话。
这个山谷现在就三个人,一个是他女人,一个是负责伺候照顾他的人。现在他女人还被负责伺候照顾他的人护着,这是要说他多可恶吗?
没由来的,墨弋心里烦躁,便冷哼道:“你这么想护着她,直接放了她,她才更高兴!”
喜来一听,急了,慌忙摆手道:“不行的,不行的,喜来没那个能力放走莳萝姐,而且莳萝姐是将军喜欢的人,将军也不舍得莳萝姐对吧!”
对个鬼!谁喜欢那疯女人啊!
墨弋被噎的不想吭声。
本来嘛,依着他的身份,见过的世面,多少次生死命悬一线都经历过了。早就没有多少事能值得他放在心里,尤其这还是一个敌人送来……纵然有了那层关系又如何?
要不是她还算机灵,他觉得杀了可惜,她早和之前那些女人一个下场了。如今她只要安安分分,他便护着她不丢命,也算仁至义尽。
偏这喜来一个劲儿的嘀咕,闹的他,竟有几分将那性烈如野蛮小兽的女子,记的清清楚楚。
昨晚她虚张声势的凶悍,他逼近时候的委屈害怕却故作镇定,最后危急中也不忘权衡利弊,隐忍吃痛时却又透出的娇/媚……
没继续往下想,墨弋下意识别开脸,掩饰脸上那根本没露出的旖思。却吃惊的发现,自己竟对她记的这么清楚!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期待,想知道她若是好好对他说话,该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