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来天气都很好,除了那一日,那天齐耀消失在雨幕的时候,没多久,白玖就回来了,气呼呼地坐在柜台前,一直瞪着季浅,季浅好说歹说,费尽心思的与白玖解释,但白玖却是一句就将他所有的话堵了回去,白玖当时说:“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贪慕虚荣,你难道不是吗?”
回想起当日,季浅靠在摇椅上不由轻叹一声,虽然白玖嘴上说是这么说,但还不是一样听了他的话回到了酒馆。
“哼!”
一个少女的轻哼声响起,季浅闻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白玖走了出来,看着季浅小嘴不由微微撅起,但当她对上季浅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小脸蛋不由“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急忙移开视线,干咳一声道:“我,我,我先出去外面玩会儿。”
说完后,便大步流星般出了酒馆,季浅坐在摇椅上看着仿佛冲出去一般的白玖,那好看的眉毛不由轻轻一挑,有些不明所以,但终究还是没有深究下去。
季浅起身走到门前,只见外面的街道上,有着不少化形成人的妖或者鬼在摆摊叫卖着东西,要是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是到了那个凡间的小镇里,虽然是在街边摆摊,但卖的东西放在凡间的话都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因为他们卖的是,如万年雪莲,又或者是龙的半颗心脏,亦或是传说中凤凰的一根翎羽,还有彼岸花这种生于阴司黄泉路上的奇异之花,总之寒镇上卖的东西都是世间少有的奇异之物。
那场暴雨侵袭之后的青石街道不知为何仿佛更有生气了,季浅看着周围一片绿意盎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进酒馆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冲来,正是白玖,只见白玖喘着大气说道:“不,不好了,有个凡人闯进来了!”
“什么?!”季浅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吃惊的神色,因为现在可不是山市期间,凡间的生人怎么找到寒镇的?
白玖此刻已经渐渐平复了气息,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路上的时候看见有一名凡人正在外面的山道上走着,估计现在就快到了。”
季浅微微皱眉,往镇门口眺望而去,果然没多久,镇门口出现一道身影,随着身影越来越近,这道身影也吸引了镇上的妖和鬼的注意,那道身影走到镇门口的时候,季浅看清他的模样了,那是一位男子,粗布麻衫,戴着一顶斗笠,背上负着一把剑,俨如一个江湖剑客。
那名男子踏进镇子里的青石路上的时候,登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妖和鬼的注意,但那名戴着斗笠的男子只是微微顿了顿,旋即视若无物般直径往三生馆的方向走去。
季浅看着那名男子竟然往着他们这边来,看了一旁的白玖一眼说道:“看来是一位客人呢。”
白玖听完后,那绷紧的身子才松了下来,因为她刚才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她可以从那名男子身上感受到危险,这种危险感她只在凡间的那些得道高人身上感受过,只要那名男子一有不利的异动,她便会马上显出真身。
既然白玖能察觉,镇上的妖和鬼们自然也能,但刚才季浅对着白玖说的那一句话,看似小声,却能清楚的传达在场间的妖和鬼们,季浅既然发话了,这名男子是他的客人,那么镇上的妖和鬼自然也就不再关注了,纷纷收回目光,各做各的。
那名背着剑的男子来到三生馆前,季浅这才看清他那在斗笠之下的面容,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容貌,属于一丢入人海里就找不到是谁的那种,但是当这名男子抬起头跟季浅对视的时候,那双看似平淡无奇的眸子却宛如两道利剑,跟男子对视的时候,季浅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肌肤竟然一阵生疼。
这看似普通的男子身上,有着一种自然而成,傲视天下的凌天剑势,季浅看着男子那微皱的眉毛没有松开,因为他感觉到男子的剑势之中似乎有一丝不稳定,而且隐隐捕捉到有一丝的心悸和惶恐。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那名带着斗笠的剑客先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就跟人,跟背上的剑一样,都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锋锐气势。
“敢问先生可是三生馆掌柜的?”
“正是,客官里边请。”
季浅微微颔首应道,旋即侧身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进到店中,男子取下斗笠,季浅看去,因为先前被斗笠所挡没有看清,这时才看见男子眉宇之间流露出说不尽的沧桑,男子随意寻了个位置便坐下,季浅自然也跟着坐下,而白玖则站在季浅身边紧紧盯着男子,在男子摘下斗笠的时候,白玖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更重了,为了防止季浅被眼前这名剑客突然发难一剑砍下脑袋,虽然说是不可能的,因为白玖自己也看不清季浅的实力,虽然说她不觉得眼前这名剑客能一剑杀死季浅,但不知为何,白玖就是想要保护季浅。
男子缓缓开口道:“先生,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买一碗三生酒。”
“那你可知,买三生酒需要的是什么?”季浅看着男子说道。
男子听后,眼帘不由微垂,而后才缓缓抬起头,说道。
“他,名唤楚青莲,乃是浩浩江湖中的一名剑客,混迹江湖久了,也就有些小名气了,在一日与江湖朋友喝酒的时候,看见一名姑娘被街上的几个泼皮调戏,身为江湖中人,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他便冲了过去,三两下就放倒了几名无赖,救下了那名被调戏的姑娘,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名姑娘被几名泼皮调戏也不无道理,因为这名姑娘实在是生的太美了,还未等那名姑娘与他道谢,他便走了,回到酒肆之中,由于之前的琐事打扰了喝酒的兴致,所以他就跟几名朋友告辞了。”
“他看着天色将晚,寻思着找一间客栈歇息一晚,但他没走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他以为是那几名泼皮白天被他放倒不甘心,这番寻上来想伺机报复,所以他没有留手,一剑劈出,但他发现跟踪他的不是那几名泼皮,而是白天救下的那名姑娘,那名姑娘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他收回剑问她有什么事,只见她有些怯怯弱弱的说道:“大,大哥,你可以护送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我给你报酬。”
“说完她便取出一袋银两给他,他放在手中掂了掂,约莫有几百两的样子,他当时有些狐疑,一名姑娘随身竟然携带如此之多的银两,他猜想一定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偷偷溜出来玩了,他随后没有深究下去,只是觉得这些银两够他好些年的酒钱,便答应了。”
“随后几个月间,他便护送她去往大梁皇都,但也不知这名姑娘是惹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一路上竟然有几道人马追杀她,所幸那些人的武功都没有他高,都被他平安无事地解决了,但他也后悔自己为什么接了这么一份苦差事,接下来陆陆续续的都有着追杀她的人马,其中一次更是凶险,因为追杀他们的那一伙人马中,有一个是与他不相上下的武林高手,他带着她九死一生终于杀出了重围,但他也因此负伤,她看见他负伤后,有些惊慌失措,到处寻找着能止血的药草,他看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竟觉得可爱。”
“几万里的护送,几个月的相处,她期间有好几次对他说,到达目的地之后她一定要让她父亲为他寻一份差事,他听后也只是一笑置之,几日后,他终于将她护送到大梁皇都了,他看着城外迎接她的军队,他才明白过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是一名大梁郡主,他看着她的背影,转身便走了,他不知为何可以感觉到她寻找自己的目光,往后几日,他脑海之中全是她的身影,就连练剑也无心了,有几次强迫着自己练剑的时候不慎走火入魔,被剑气所伤,那时他才发觉他是爱上她了,因为他练得是无情剑,旋即他想起她曾对他说过要让她父亲为他寻一份差事,他也不是愚钝之人,哪里还不明白,她想让自己有着一个能与她对等的身份,就算不是对等,那起码也是门当户对的,随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嘲笑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江湖剑客,怎敢去妄想跟一名堂堂的大梁郡主一起,但他自己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消息,没多久,他便收到消息,她要下嫁一名大将军,不知为何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仿佛缺失了什么,有一个念头一直怂恿着他去抢婚。”
“但,他自己不过只是一名江湖人,身份怎么能跟她这名郡主相比,而后他听闻,寒镇上有一个叫三生馆,传闻三生馆的三生酒能让人解忧,也可让人忘情,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听楚青莲说完后,季浅不由轻叹一声,随手打开一坛酒,舀出了一碗酒给了楚青莲,楚青莲接过先是闻了一会,旋即才仰头喝下,喝完之后不由赞道:“好酒!”
但话音刚落,楚青莲的脸色开始苍白起来,身体一阵摇晃,直接倒在桌上,季浅见了大惊,急忙上前把脉,将楚青莲背后的剑取下之后,只见楚青莲的背后早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季浅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给楚青莲服下后,又在背后点了几个穴位将楚青莲的伤势稳定下来,季浅看着昏迷的楚青莲,神色有些复杂,说道:“原来他是强闯进来的。”
季浅知道,寒镇外有一个法阵,防止凡间的生人进入,如若强闯必定会付出代价,他不过是为了一杯三生酒来让自己忘情,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强闯上来。
忽然,白玖看着季浅说道:“季浅,你为什么要骗他?你刚刚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三生酒!”
季浅回头看着白玖,竖起一个指头放在嘴前,轻声说道:“嘘,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