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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思晚

门前的黑衣男子闻得季浅的声音缓缓点头,迈步踏入。

黑衣男子直至走到柜台前才停下,对着季浅轻轻点头,算是致意了,只是那双手始终背负着。

季浅见了也不以为意,看着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客官到小店来可有何事?”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仿佛是许久没有说话一般,一时之间竟是发不出一个音节,又过了好一会儿,一声有些低沉转而变之一声极其清朗却威严的声音从黑衣男子嘴里传来。

“叨扰了,孤……我确有一事相求。”

季浅听了坐在摇椅上,说道:“何事?”

“我也知规矩,只是我这件事有些棘手,先生不妨听了我的故事在做决定吧?”

黑衣男子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嗯”,季浅微微颔首,心里的兴趣登时就被勾引起来了,果然,不愧是一代帝王,想到这里,季浅的嘴角不由噙着一丝淡淡笑意。

黑衣男子目光不由望向三生馆外,眺望着那浩瀚的远方。

他,名唤赢苏,还未称帝时,不过一介书生。

那一日,大雨滂沱,他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只浑身是伤的猫,他看着它在雨里瑟瑟发抖,被冷雨拍打,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知为何就心软了下来,便将它捡回了家。待他回到家时,为它细心包扎后,雨停了,夜色也将暗了,他寻思着为它拿一些吃食,但当他回到屋里时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他心里不禁有些小失落,猫就是猫,真是任性的性子。

同一年,两国突然爆发一场战争,一时之间生灵涂炭,连绵的战火直至烧到他的家乡,那一****家破人亡,他跪在火海前,眼看就要被一刀劈死,忽然一个白色倩影闪出将他带走,他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却闻到了她身上有一阵特殊的芳香。

第二年,他为了复仇,毅然从军入伍,奈何他本身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他是后军,但在一次运送粮食时,遇到敌军突袭,一场苦战在所难免,虽然打退了敌军,但是那一战他险些丧命,不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一般救了他一命。这一次粮食对前线部队尤为关键,在粮食送到后,不日,大军便取得大捷,作为运粮的他自然也得到嘉奖,从此步步高升,一路平步青云,直至当上将军一职,而他也越来越骁勇善战。

有一次,他带领一队精兵突入敌军后方烧毁粮草,想以此突破敌军前沿防线,却不料中了敌军的陷阱,那一日虽然突出重围,但损失惨重,他也受了极重的伤。昏迷之中,他又再次嗅到了那个令他难忘的芳香,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医女服侍的女子,她看见他醒后似乎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对他说道:“将军,您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那奴婢告退了。”

就在她要退下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以前救过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被他握住后,脸色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很平静,只听她说道:“将军,奴婢不过一介医女。”

听见她的回答,他的手渐渐松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又不由有些失落,但往后的每日她都会前来为他治病疗伤,他和她也渐渐日久生情,她随着他到处征战,有他在的地方必定会有一个医女的身影。终于,他有意凯旋归朝时请旨与她完婚,无奈帝王看上她要纳为嫔妃,他不服,带军攻入朝堂试图阻止,未果,还被治予谋反大罪,斩立决!

原来是帝王怕他军权威胁特设此计,他苦笑以为她也是一计,再无反抗之心,殊不知她当即赶往法场想要替他挡下这一劫,却不料受伤露出了原形,众人惊恐忙放箭,他看着那熟悉的猫儿,一时之间脑海之中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那一****拼着性命将他救出,但她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很快就奄奄一息,他抱着怀里的她,就如以前那般细心为她包扎,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的往下掉,打湿了她的脸庞。

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他忽然发现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是被他识破了,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我是妖,你不怕吗?”

他听见她这般说,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紧,紧紧抱着她,但似乎却牵扯到她的伤口,让她不由闷哼一声,他惶恐,急忙松手忙说对不起,她忽然笑了,说道:“傻瓜,你不知道猫有九命吗?本姑娘哪里有这么容易死呀?”

同一年,战火又起,边疆一下子失守,眼看敌军很快就要深入腹部,直抵皇城,他在她的帮助下,重整旧部,英勇善战的他带领部下经过几个月的周旋终于打退了敌军,更是亲自率兵镇守边疆,威慑敌军,人皆颂其战神赢苏,但他都知道,这都是在她的帮助下。

第二年,他终于率兵攻入朝廷,这次同之前那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是民心所向,逼无庸昏帝下位,即日,他登基加冕,成为一代天子,他与她更是举行了一次盛世大婚。完婚不久,他便御驾亲征,率兵攻入敌对多年的邻国,短短月余时间,便已经让邻国不得不投降,但他没有接受投降,更有一举屠光敌国之心,但在她的劝阻下才放下这种想法,也因此他与她的分歧越来越大。

国家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力日渐强盛,更有一种称霸天下之势,压得其他几个国家不敢进犯,还年年进贡。安生了几年,在他微服出巡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老瞎子路过,对着他说道:“天生帝王命,奈何遇上妖孽,没几年这大好河山便会破灭。”

扔下这句,老瞎子便要继续上路,但却被他拦了下来,他问道:“老先生,敢问怎么样才能破解?”

老瞎子却是神秘一笑,说道:“以妖祭天。”

他心中不由一紧,以妖祭天,以妖祭天……

当日他便回到宫里,跟她说了这事,因为他记起她曾对他说过,猫有九命,死一次又何妨?他是这般想的,不知为何,他也开始贪恋权势,变得愈发无情,她听他说完后,眼睫毛不由轻轻地颤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翌日,他将她带到早已经设置好的祭坛之中,她站在祭坛之上,而祭坛下便是熊熊烈火,这里,只有他和她,就当她要跃下的时候,她回首看了他一眼,他看着她的回眸,心里仿佛缺失了什么一般,当她跃下烈火之中的时候,他这才醒悟过来,忙着大喊:“不要!”

但已经晚了,他看着她跃入烈火之中,慢慢的被烈火侵蚀,直至消失,他眼泪忽然抑制不住,不断地往下流,都说猫有九命,她一定会回来的,他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但一天,两天过去了,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地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到她的寝殿之中,他看见桌子上那一卷纸书,纸书上写着娟秀小字:夫君,枣儿再也不能陪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他不能呼吸,他忽然想起那老瞎子临走前叹息说的一句话:三命又三命,孽缘啊。

他又想起以前的种种,难,难道我现在的风光,都,都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念及至此,他再也忍不住,失了魂一般地走在祭坛上,看着下面的熊熊烈火,轻声呢喃:“枣儿,孤,这就下来陪你。”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既是赢苏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赢苏看向季浅:“先生,我想换她三魂九魄重入轮回。”

季浅闻言看向赢苏,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说道:“这可是逆天之事,我……”

还未等季浅说完,赢苏便打断道:“先生,再加上我的帝王气运如何?我只求换她可以入轮回!”

季浅听见赢苏的话,脸色微微一沉,说道:“客官,你可知如果你现在带着帝王气运入轮回转世,下一世必定还是一代帝王。”

赢苏闻言却是自嘲笑了一声,说道:“帝王家……哈哈哈哈!”

季浅看着赢苏的反应,轻轻一叹,说道:“罢了,既然收了你的故事,那我就暂且试一试吧。”

“啊,多谢先生!”

赢苏有些惊讶,但很快还是镇定下来,对着季浅深深揖礼,丝毫没有帝王家的风范,仿佛回到了他还是一介儒雅书生的时候。

季浅微微颔首,轻轻划破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滴落水盆,随后一手将赢苏体内的紫气抽出一并放入水盆之中,紫气和鲜血很快就融合在一起,突然散发出一道炽热的光芒,九道光团登时浮现在三生馆之中,随后九个光团交融在一起,化成一个女子的轮廓。

“枣儿!”

赢苏看见后,不禁大声喊道。

“别!”

季浅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是赢苏看见那女子光影要遁走的时候竟疾步上前一把抱住,随着那女子光影一起遁去了。

看着两人消失,季浅伸出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下,轻声呢喃:“痴儿啊!”

就在这时,在一旁的孟世书不由喃喃道:“赢苏,赢苏……我想起来了!赢苏不就是大周史上最为出色的一位帝王吗?五年称帝,五年治国,为大周这千年江山奠下基础,十年帝王,千年江山说的就是他!只是没想到,这后面还有如此多的坎坷……”

孟世书说完后,在一旁的白玖问道:“季浅,你说那个老瞎子说的三命又三命是什么意思呢?”

季浅听见白玖的话这才收回心神,轻叹一声道:“她用三命换他性命,用三命换他平安,最后又用三命换他帝王江山,三命又三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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