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刚才打斗之时,在被图雅压制在身下的时候,青煊本可以立即把它蹬开的,凭青煊的力量足以很轻松的做到这一点。
但突如其来的事件却使情况失去了控制,身体又不听使唤了,但这次比刚才那次却更加严重。
脑海中不停传出喊杀声,眼前不断出现幻象:一座座尸山汇聚成岛屿浮在血海之上,无数残肢断臂在血海中扭动着,仿佛在倾诉着自己的不甘,一群群血鸦盘旋在血红的天空之中,享受着血肉的盛宴,太阳是血色的!大海是血色的!一切的颜色都是红色,浓郁到极致的血色!
但在尸山筑成的山颠,却有着一抹与众不同的银色,在那目光中充斥着足以淹没深渊的黑色!那是一个屠戮了众生的魔,也是青煊自己,是那个世界的自己!
回忆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无良师傅临死的时候,时光交叠着,轮转着,从被他在雪域之下抱回一个被丢弃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开始,那不修边幅,胡茬遍布,满是疲惫的脸上,在看到怀中那个不会哭的婴儿开始,脸上从此堆满了柔和。
“你就叫青煊吧!取我和凝煊名字中的各一字为你取名。”中年人说完,把怀中婴儿举起,复又痴痴笑道:“我和凝煊的孩子,这是我和凝煊的孩子!”
因为刚刚经历前世的浩劫,青煊徒留着悲伤的记忆,不叫亦不笑,无语亦无言。
这一度被中年人认为这孩子是个不能说
话的哑巴,为其找遍天下灵药,却依旧无法治愈这哑疾,让一个不想说话的人开口,真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了。
中年人在那个世界的武力值只能算中下水平,但好像是受过什么伤,使得一身实力十去其八。
在教青煊武功这件事上,中年人却异常严苛,每一天都练的遍体鳞伤,但每天在青煊入睡时又悄悄进来用那为数不多的内力为其打散淤血,舒通经脉。
在青煊成长的那些年里,记忆中的师傅非常喜欢喝酒,每次都喝的烂醉如泥,让负责收拾的青煊直皱眉头。
虽然教授的都是最基础的招式,可中年人却总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每次青煊练得不耐烦时,中年人老是诱惑着说:“煊儿,今天练200遍就给你下山买肉吃,师傅说到做到。”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动作至今仍在青煊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一次,在经过师傅居住的茅草房时,青煊发现地上落了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是一个女子的肖像画,画功拙劣,一条条补充的线条交叠在几条墨迹上。
青煊眼前闪过师傅那笨拙的样子,那挠着头欲思不得的表情。
画中女子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绝色佳人了,可能也是画功所致,也许这个女子本来是倾国倾城的呢!
画作并无落款,只在右角末尾写着一个小字——煊。
生活中的打闹场景很快过去,记忆来到了那一天,那个人来了。
仗着武功之强,兵器之利,中年人完全不是对手,青煊听说那人是所谓的“血刺”组织上排名第一的杀手。
为何武功如此之强的对手却要来取师傅的性命,哪怕师傅全盛时期也无法全身而退的顶尖杀手此时却要来杀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武者!
为什么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却也喜欢残忍的玩弄弱者!
为什么!为什么!
青煊想不明白,想得黑发变成了白发,也想不明白,师傅被人钉住死门,断去手脚,挂在墙上等死的时候,却仍然不忘嘱咐自己:“煊儿,快走,千万不要给我报仇……”的感觉是多么悲凉。
那所谓的杀手在击破青煊的气门之时,狂笑着在青煊耳边说着“我等你报仇”的话还在内心回荡。
在弥留之际,还是徒劳地伸着被钉死的右手,努力地抓在手中的,是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画。
在青煊把画拿到面前时,中年人在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口中还呢喃着那个“煊”字……
青煊木然地用手刨着那坚硬的土地,在没有雨水把泥土浸润时,刨挖了七天七夜。
在把中年人已经流尽鲜血干枯发臭的尸体放入那深深的坟穴中时,青煊把画烧成了灰,洒在师傅的胸口。
坟墓慢慢合上,也把青煊在那个世界的眷恋一同埋葬在坟墓里了,合着良知一起……
因为气门被毁,无法汲取天地灵气,何况因为人体杂质过多,无法很快取得效果。
青煊选了记忆中一门禁忌的功法,一门靠吸收天地中亘古不化的魔气,快速晋升的禁忌魔功。
为什么要说是禁忌呢?因为那是修真界的功法,却必须要渡劫期才能修炼,对灵魂要求非常高,一不注意便身死道消,灵魂被无尽天魔吞噬,魂飞魄散。
好在这个世界只有自身产生的心魔,并没有修真界的天魔存在,而青煊的灵魂强度远远超过了渡劫期修士,再加上这世界魔气充盈,这才使青煊下定决心修炼这必死的功法。
人体是不能容纳太多的先天魔气的,然而这门功法只要一开始吸收魔气,就停不下来了……
要是在修真界,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青煊一定可以把这门功法修改完善,但在这个世界,却没有时间了,青煊内心渴望复仇的怒火一天天成倍增涨。
引魔气入体之时,青煊承受的痛苦比一万个同时被凌迟的人还要多,得益于强大的灵魂,青煊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那全身被刮成丝又剁成酱的感觉,无一遗漏,那不似人的惨嚎响彻云霄。
慢慢的,在这片区域里,再无任何活物存在,哪怕一只飞鸟,或是几只飞蚊。
魔体筑成之时,方圆百万里,天地泣血,纷纷扬扬的血雨飘洒在古城的街道上,飘洒在山林,河泽,天地一片血色。
功参造化的半仙人物纷纷避世,潜藏到各种深山古泽之中,只希望这场浩劫不要波及自身,毕竟人活的越久越怕死。
普通人跪在皇城前祈求天子祭天平复天地震怒,愚昧的俗人,就只有靠别人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安宁了。
青煊睁开漆黑的双目,那深邃的黑色使人沉沦,银白色的长发直达腿后跟,破烂的练功服上,有着自己和师傅干枯的血迹。
“只有5年时间,足够了。”在魔功练成之时,青煊就已经知道了,魔气开始源源不断涌入身体,彻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