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已经寻思着会在几日后举办酒宴了。
“你且等着。”沈君念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却不是往来时的方向。
容玄温和笑着点点头,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膳房。
他是随着流水漂过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便是传言中的尚府。他只是惊叹于此处的高贵典雅。
建造的木材用的一律是淡雅幽香的桢楠,于日光照耀下有金丝浮现。
这桢楠可不止是名贵木材,更是有价无市的。冀北当地是没有这种木材的,邻国倒是有,只是如此大的采购数目,官府应该留有记录才是,而近几年,官府中并未有此类记录。莫不是四处收购的?那也真是富可敌国了。
寻常的大户人家就算寻的到桢楠,也只能用来做做桌椅之类,用桢楠来搭建膳房,容玄倒真是第一次见。
如此想来,初见时那丫鬟的警惕便也情有可原了。只是如此府邸,为何他往日从没来过?
“公子,茶水来了。”王伯稳当当端过一盏白瓷杯,上面镌刻着三两朵杏花。将开未开,栩栩如生,想必镌刻之人的手法精巧的很。
随即而来的是一抹淡淡的幽香。
容玄含笑着接过,道了声“多谢”。
轻酌一口,闻着是幽香,入口却是丝丝苦涩,是那种清淡的涩,不难喝,却涩到心底,激起一分惆怅感叹。回味起来却又唇齿留香,巧妙化解了惆怅的思绪,只余清浅的满足。
容玄沉浸在茶水中久久不能回神,王伯在一旁静候着,只是目光依旧打量着容玄。
半晌才听到他赞叹道:“好茶。这是什么茶?往日从没喝过。”容玄平日里品惯了白茶,口味挑的很。是以他只说讨水喝,而不是讨茶。
而如今却觉得白茶不及方才那一口丝毫。
“此茶乃家主所植所炒,是何品种我也不知,不过家主唤其湘漓孤舟。”王伯耐心的解释着,只是说到湘漓孤舟的时候语气有些上扬,似乎是不解为何沈君念取这个名。
“湘漓孤舟……妙,当真是妙。”说罢又小品一口。
王伯一听便来了兴致。这茶他饮了五年,也没尝出什么玄妙。“妙在何处?”
容玄思索着,似是在考虑如何说明。半晌又笑着摇摇头道:“只可意会。”
本以为王伯会有些羞恼,谁知王伯却笑了,容玄一脸的莫名。
当初王伯同样的问题问沈君念,沈君念给出的回答也是这四个字。在王伯看来家主和这公子实在是天作之合。
沈家有后了啊。王伯有些感慨。
“王伯,多谢款待,我这便不多叨扰了。”容玄说罢起身欲离去,想了想还是加了句:“若是沈姑……沈家主询问起来,便说我已先行离开了。”
“啊?”这公子难道不该是留下,然后将来当沈家小少爷的爹吗?
容玄往来路走去。
湘漓府虽大,却一点都不绕,本应很快就能出去。但容玄却走的很慢,似乎更像是在欣赏。
湘漓府最多的便是杏花,于春初开放,正是这个时节,像极了沈君念的气息。
一路上的下人都很恭敬的对容玄行礼,却不是一般的迎客礼,更像是有服从的姿态。倒是让容玄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想来这便该离去了,也就没多做理会。
“怎的,受了我的滴水之恩,这便走了?”沈君念抬眸望着杏花树,分明是背对着的,却仿佛能看见容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