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长孙府,众多仆人婢女从大早上开始在府里上下穿梭不止,各自喜形于色,不知忙着什么,前来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二当家长孙光宇更是华冠丽服,正在一群客人中间说些什么。这一切,处在燕京城外的叶风是不知道的。
昨日入夜便已经到达燕京城外,由于城门已关,不得不在城外留宿,也幸好城外有相应的客栈。
连着五天赶路,谢中书没有什么异样,没有出过远门的叶风可就不行了,初始的时候还能坐在马车上,后来干脆躺着,再后来,不论什么姿势都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马车一路颠簸,全身就和散架了似的。
对此,一路上谢中书也没有休息的打算,处在他这样的位子上,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大小事在等着他,这一次出来也费了好大的事。
从小到大,叶风没有像今天这般熟睡,舟车劳顿,实在太累了。
天蒙蒙亮,谢中书早早便穿衣起床,先是叫醒了叶风,然后招呼小二简单的要了些吃食。
饭毕,二人起身准备进城。
对于叶风来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前些日子经过青州城的时候,叶风已经认为那里的人简直多的不可思议了,而今天,他终于明白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了。
早上赶集的人占了大多数,还有开门做生意的,沿路摆摊的,讨价还价的声音伴随着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叶风这个大山里出来土疙瘩,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的呆了,一旁的谢中书显然对叶风的表情显然早已料到,得意的说道:“这不过是普通小市,若是逢年过节,那样的大市才精彩,各种各样的玩意都会有,现在这些不算什么。”
叶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搭话。
“冰糖葫芦,新鲜可口的冰糖葫芦,刚出炉的冰糖葫芦喽,嘿嘿,小少爷,要不要来一串儿,新鲜可口,包您满意。”一个扛着竹竿的小贩经过,见从马车窗口伸头看着自己的叶风,吹嘘的说道。
“呃……,这个,好吃么?”叶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的说道。
“来一串儿吧。”谢中书摸了一块碎银,随手丢给了小贩,心中暗道,“终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即使表现得再成熟,那也还是个孩子。”
“好嘞,爷,这是找您的钱。”小贩从竹竿上拔下一根冰糖葫芦,递给叶风,找了一堆细碎银钱,递给谢中书道。
“罢了,不必找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架着马车便离去了。
“哎!谢谢,谢谢爷!”小贩连身道谢,马车已经远去,小贩还不时侧身张望。
燕京城,固然是昌盛无比,入眼之处皆是青砖黛瓦,一片繁荣。
集市南行二里路,便是长孙家府邸,原本四大世家分别坐落燕京城东南西北各处,如今只剩三大世家,北方的叶家府邸早就不在了,现在的北方正是欧阳家族为赵国当今皇帝仁宗特意修建的行宫,每年盛夏,专门有人从西北雪山运来无数冰块,置于行宫各处,仁宗与欧阳玉也会来此处避暑,这更是让欧阳家在人们眼中愈发高大。
马车逐渐靠近长孙府邸,远远就能看见长孙府邸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这是在干什么?”叶风不解的问道。
“哦,差点忘了,今日是若云小姐与欧阳锋公子正式定亲的日子,真是巧了,先前一直准备说来着,还真忘了,瞧我这记性。”谢中书伸出右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恍然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叶风到没觉得有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无妨,这里也没人认识你,随我进去吧。”说罢,马车便到了门口,这时门口立刻便有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小跑过来。
来人一见谢中书便弓身见礼,疑惑的望了一眼叶风,立刻说道:“谢总管,您可回来了,二当家的等你很久了。”
“嗯,知道了,这位是我远方小侄,此次我正是接他去了。”谢中书望了望眼前之人,语气平淡,说完也不停留,带着叶风便向府里而去。
“也没听说谢总管还有远方亲戚呀?算了,这些事也轮不到我来想。”望着离去的谢中书二人,男子先是一疑,仔细一想,便不再感兴趣,跟了上去。
长孙府不愧是三大世家之一,庭院花林交错,假山楼阁,造型别致,正中间的大厅更是人头攒动,恭喜赞美之声不断。
这时,长孙光宇已经得知谢中书回来,已经去了内屋侯着,唤人让他内屋说话。
“见了人不要乱说话,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知道了吧。”谢中书这时还不忘提醒叶风。
“嗯,我明白。”叶风神色如常,不慌不乱,眼中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不多时,二人绕过嘈杂的大厅,来到后院,首先经过一段长亭,碧瓦红墙,庄严别致,长亭内沿一排翠丽海棠,优雅清新,外沿却是一千石林藤蔓,纵横交错,隐有杀机,三者放在一起,给人感觉严谨不失雅致,却又包含重重杀意。
仿佛察觉到什么,谢中书指着这片石林道:“这是一片杀机暗藏的迷宫,不明所以者进入不但会深陷其中,而且不知不觉中会被幻阵扰乱神智,轻者癫狂,重者身亡,所以这片石林也叫失心林,是用来预防外贼的,只要不进去,不会有事。”
叶风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谢中书见此,便不再多说。
转过长亭,便是后院大厅,叶风一眼望见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衣冠华丽,器宇不凡,双目炯炯有神,右手持杯盖,缓缓荡开杯中的茶叶,似在品茶。
男子察觉到目光,抬头向叶风望去。
四目相对,叶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股上位者自有的强势和那无比的坚定的自信,眼神忽觉灼痛,此人便是我没见过面就夭折的未婚妻许的父亲?若是他不同意,其他人又怎能做此决定?要强的性子突起,眼神坚定,桀骜之气顿生,隐隐与之争锋。
男子心中更是震惊,此子年纪约摸十一二岁,若是那人,便是十岁,目光灼灼,与自己对视丝毫不惧,要知道自己身居上位多年,经历无数次明争暗斗,眼神犀利如刀锋,寻常人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更别说如此争锋相对,心中不免对这少年高看几分。
“咳咳,见过二当家。”谢中书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连忙出声欲打破这种局面,“这边是长孙家二当家,快叫二叔。”
“叶风见过二叔。”叶风虽然性格倔强,却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作多想,便对面前男子深深行礼。
男子正是长孙光宇,长孙若云的父亲,先前以为叶风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气盛,虽然难得,却也只是稍微惊异,此刻见叶风行礼中规中矩,能屈能伸,是个有胆有识之人,并非粗野匹夫,不禁又高看几分。
“想必你就是叶风吧,嗯,和我那苦命的干妹子却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