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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人如麻红头纱

“平生多壮志,少时诵诗书,血中锁刀口,意气草墙发,揽澜清波波上烟重重,谋生从死周。

江山万里在我胸,得封侯,金千裘,杀人如麻否?英雄不借愁,阿女笑指天,暮色满满柳色嫌。再问英雄否?朝为鹰隼晚皆狗。”我们踏上山阶,旁边有颗松树,有中年男子在松树上唱着。这声音很沙哑,就像喉咙要破掉,我好奇的看过去,松树密密,只瞧见一身青衫,和一个侧面,带着沧桑的侧面。

带路的弟子并没有停下脚步,往府里走去,我和李兰空只好跟在后面,我回了回头看那个松树上的人,他又在重复那首词。

“那是云侯爷。”弟子只说了句,我们顿时明白。云侯爷师从眉山宗,在北朝皇家内乱时疯了,今天子留其命,眉山宗主养之。

我们在弟子的通报下,进了办婚宴的地方,明日是正婚开席,但今日已有许多人前来下榻,我们这些客人被统一安排到小雅园,而新娘就住在大雅园,新郎则住在福圣楼。

晚上我们被请到园子里进行一番小宴,眉山宗的少庄主倾和和福生人的儿子福临贤出席了这个宴会,两个人长得很像,但前者更英气,后者好像生了病,脸色极白。他们一桌一桌的敬酒交谈,很快到我们这桌。

“师兄。”福临贤惊喜的开口。“师弟。”李兰空高兴的开口。他们还都是同一个师傅,我站在旁边,有些不舒服。倾和脸上却是淡淡的,只叫了声“表弟”后,看着福临贤和李兰空热络谈欢,他们一直交谈,倾和的脸便看了看身边的我。

“敢问姑娘是?”他很有礼貌的举一礼,我微笑回礼。

“五哥儿。”我着江湖打扮,名字叫的也是江湖名,这五哥儿不是我乱取,借用一个朋友的。这五哥儿是个出名的侠女,但她更出名的是易容术。我的脸是沈小楼,没人见过,五哥儿的真脸,更没人见过。

他并没有吃惊。眉山宗是个大派,他作为一个少庄主,江湖上和朝廷的见过不少。五哥儿有名,也没有眉山宗有名。李兰空向他们介绍我是他的朋友。他们见我是女子,用水代之。等他们走后,我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李兰空眯着眼笑着看向我的杯子,我一脸豪气的饮干。他笑得眼睛眯得看不见,一只手托着脸给自己也斟满,他笑得很阳光很好看。

“你们家的人长得都挺俊朗哈。”那个倾和长得尤其俊朗,至于福临贤,嗯,长得好就是身体不好,给人一种阴郁,不舒服的感觉。

“哈哈,你看上谁了?要不给你做个媒?”李兰空开玩笑的说。

“我有心上人啦。”这酒还挺辣的,后劲大,辣嗓子。

“年纪轻轻,就有心上人了,说说你心上人是谁?谁能配得上你哈哈。”李兰空八卦的脸靠近我,得亏我道行高,不定被这小子迷惑去。

我转头拿起酒杯又斟满,夜风出来,胸腔里的燥热散开到四周。“哎呀,他是我,是我配不上的。我即便这么拽,也是配不上他的。”没有谁能配得上他的。我心里叹息。

“那到底是谁这么横啊?”他不屑的问。他才喝两杯就要醉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那你不准告诉别人哈。”这本该是我永远收藏的秘密,在这个夜晚,我突然就想说出来。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兰空头就磕在桌子上,彻底醉过去。我翻白眼,掐他肉,跟个猪。后面找了个下人,使力把他抬回去。

其实时间还早,我到处逛逛。

到处都有灯笼高高挂,红色的绸带飘着,偶尔有调皮的拂过我的脸,我的肩。出了这个小雅园,对面就是大雅园,大雅园里也是热闹的,但都是女眷,故而是嬉笑,交头接耳的亲昵最多。我这里晃晃,那里逛逛,小姐要出阁,嗯,二出阁,但大户人家讲究得很。这武林第一美人我也没见着。我往阁里走,哪个是要出阁的小姐呢?不用我刻意找,那穿得最正式的,妆容化得最艳丽的自然就是。

一般,一般,很一般,我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同姐妹讲话的女子,要不是别人叫她棉儿,而此次出嫁的小姐正是叫倾棉,我铁定认不出来。她穿得是正式,是艳丽,可长相真是一般。不过运气倒是顶顶的好,都二婚,还找了个富家子弟。关键是那个富家子弟说是远近闻名的英俊,跟她的兄长倾和不遑多让。

我告诉自己不能以貌取人,我自己长得也一般,找个小凳子坐在她们周围,听她们聊家常,她们见我一个陌生女子进来也没注意,讲的很是欢畅。

“前几****见着如意榜上的司马公子了。”一个小姐很是兴奋。如意榜即美男榜,榜上每年出十名美男子,朝廷江湖皆有之。司马公子是如意榜上第六位美男。

“真的么?你在哪里见着了?”有女子立马追问。一脸春心萌动。

“在嘉善城,司马公子受大司马命出征岭南。成千上万的将士在那里看着他发号施令,那场面,比我们的武林大会还要振奋人心呢。”那器宇轩昂的神情,那小姐估计是永生难忘了。我很感兴趣的听她们讲完司马公子,又讲其他榜上有名的人物。

“这些榜上的人物,我们大概都见过,也能见得着。可是除了头榜。”有女子可惜道。其他女子连连附和点头。

“明日我的婚宴,你们猜谁会来?”坐在中间的倾棉终于开腔,有丝得意。还不待其他人作出回应,她自个儿就激动得讲出全部来。

“是紫宫宫主哦。”紫宫宫主据说有疾,她的师傅都会陪着她外出。而她的师傅是谁?是如意榜第一,是个仙人,是越羽千楼。

“那千楼大人会出现在我们眉山宗是吗?”有女子傻愣愣的问,倾棉嘴角上扬,在福圣楼而不是眉山宗,这群女子就跟疯了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差点害我被踢到。本来听得挺好玩,怎么又听到他们的名字。到哪里都是他们一起的。

“紫宫占领昆仑派,是千楼大人出的妙计。”

“紫宫门徒数万,是奔着千楼大人去的。”

“紫宫宫主以前是个快死的人了,是千楼大人从地狱那里救回她。”

“紫宫宫主是千楼大人唯一的弟子。以后肯定会随着千楼大人入神仙道了。”

“……”如此种种,但凡有人的地方,我就能听见这些话语,没劲。难道她们不嫉妒那个紫宫宫主么?

到了我这里,就是形容我一个人儿的了。

“沈小楼简直不是人,那么小就杀人如麻。”

“沈小楼竟然杀掉了老怪物晚朝宗。”

“沈小楼怎么还是崂山首徒?她这般虐行怎能修仙问道?”

“千楼大人什么时候出马收了这个小怪物?”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的评价,但我这样想,我那么强悍,强悍到人人都畏惧我,也是挺牛逼的哈哈。

我隐隐约约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后面没有什么意思,我就回去睡觉了。明日的婚宴不知道是怎么个热闹法呢。我以前也参加过别人的喜宴,不过不太好,把红喜变成白事。

第二日终于到来,太阳也大大照着,虽然热得很,但宾客们的心情喜悦的很,扇着扇子也要在院子里看新娘的出嫁。李兰空是娘家人这边,因此,我们吃的喜酒也在这边,我其实好想去福圣楼新郎那边吃吃的。我们来到大雅园子时,听其他人说新郎正在房里准备接新娘出来,新郎那边要拜天地,新娘这边也要这样,是我们武林人对江湖女儿的平等待遇。

在一阵一阵的起哄声和欢笑声中,新郎把新娘抱出来了,红衣长衫,风吹红色满天扬,好一副气派模样,新郎微微笑着将新娘抱过门口的火盆,新娘下地,仆人给我们宾客一人一杯酒,新郎也端着一杯酒,一手牵过新娘,环顾我们这些客人,笑着说让大家称心而归。

“哎呀。这杯子碎了个口子。”我叫起来,所有人都望向我,包括那个新郎,我的师弟,宋工藏。他见到我脸色霎时白了下去,僵硬着保持敬酒的样子一动不动。李兰空笑着说没事没事,换个杯子就是了。再看新郎有些不舒服,连说碎碎平安。而一直在旁协助的福临贤盯着我若有所思。我自然的神色,随便让他猜测去。不过,我看来的确不适宜参加喜宴。

新郎想走过来叫我,我赶紧抢先一步开口祝福他们,他白着脸色,最终没有开口,喝了酒。

我不喜欢清理门户。他们在这边拜完天地后,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的下山准备去福圣楼。至于眉山宗宗主长什么样我到没怎么在意。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我们去福圣楼吃酒行不?”我问李兰空。

“为什么?”他不解。

“福圣楼那边据说是紫宫宫主要来,我还没见过呢。”我睁眼说瞎话。

“可以啊。”李兰空无所谓,福临贤是他的师弟,他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

“紫宫宫主估计不是你想看的,你想看那个仙人倒是真的吧哈哈。”

“你刚出江湖,知道的还挺多嘛。难道你不想看?”人人都想见一面那个传说中的仙人,而这边的宴席就是个摆设,好多武林高手在谈论见了仙人后再回眉山宗吃酒,他们脚力好,来回快点不耽误。至于我,不是怎么想见,我只是想看她们搞什么鬼,并且我的姐姐最好不要整我。

福圣楼果然气派,门口的狮子像都有两米高,接亲的红毯从楼里铺到门口,虽说低调低调,这也比一般富家奢华太多。我们找了个好位置,等在大厅,随着媒婆高喊吉时到,主人家终于从旁边步入正厅,福生人跟许多生意人没什么区别,长了年纪,有些发福,胡子留得老长,给人慈眉善目的感觉。他和他的夫人一起落了座。新郎据说为孤儿,拜了福生人学财,故而上首就以福生人和其夫人代做双亲。

但大多数人关注的都不是成亲这事情,一个个伸着脖子瞅着仙人在哪里?

很多的兰花从天而降。淡淡的香味慢慢冲散着这个鞭炮味重的地方,平地起了些雾,让人迷迷糊糊,就在这空当,人们睁大着双眼,看见自雾中走来的白衣神仙。还有旁边同样绝尘的紫宫宫主。我朝天翻白眼,这么高调的出场方式肯定是我那爱装逼的姐姐让她的手下这样干的,越羽千楼可不喜欢周围花啊草啊什么的围绕。当然,他口味变了另算。越羽千楼走在前面,他跟我那不爱脚沾地的伪神仙师傅不一样,他就是跟人一样正常的走,但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绝世独立的感觉,却没人能学得来。至于我的姐姐么,没什么好形容的,除了让人厌恶就是让人更厌恶。

他们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双手合十,下跪参拜,我不想下跪,李兰空见我站着,使力把我往地下拽,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半跪着屈服了。他们带着面纱,眼睛却是朝我这边望了望,我清楚的看见怜城鄙视的看了我,我跪的不是她,但她站着,就像我是她的臣民般,高傲的扬着头掠过我。我眼里能射刀子的话,她现在就要横尸当场哼!福生人给他们留了个好位子,越羽千楼坐在最上首,其他人平均。

因为仙人的到来使得这个婚礼变得尤其的庄重。原本礼官的声音是欢快的,跳跃的,陡然变成跟进行祭祖大典似的,一声比一声还要宏伟高昂。拜天地后进行拜高堂,新郎先敬茶给福生人,福生人笑着接过喝下,又敬茶给福生人的夫人。

“工藏,要好好待倾棉,我们和眉山宗的关系是亲上加亲了。”

新郎笑着点头,就在刚要结束,准备进行夫妻对拜时,新郎突然抓起丫鬟端着的茶杯,一手使力便立马破碎,同时站起来飞快的朝他不远处的福生人扑去,福生人没有想到刚刚还笑着给自己敬茶的新人,怎么转身就来到自己面前,那么凶狠,他甚至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那破碎的茶器就刺向他的喉咙,有鲜血直咕咕的往外冒,这事情发生太快,我都要吃惊不已,所有人愣了片刻,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尖叫,当然这尖叫很快就被更多的刀剑给覆盖,福圣楼做生意,但是他们做的是武林的生意,李兰空飞快的把我拉到院子里,我停在院子里又转身进了大厅。

“里面多危险!”李兰空上前欲阻止我。我没听,快速的来到大厅,这事情发生得太快,新郎还在跟周围的人进行搏斗,而上首的越羽千楼却在那里喝着茶,带着面纱还能喝茶,我只服他,怜城在那里悠闲的看着四周的打斗,新娘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尖叫着晕过去。到不知是真晕假晕了。

“你就站在那里什么也别管。”我对李兰空说完后就加入战局,靠近新郎。看似我在追杀新郎,实际是把要杀他的人都挡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刺杀福生人?你是受师娘委派还是怜城?

“怜城拿心敏来威胁我。”他格开左侧出现的剑,愤恨的开口。我转头看向我那悠闲的姐姐,她望向我们有一种必胜的开心。等我再转过头看,工藏却直直的倒在了我面前,他的胸前是一把黑色的宝剑,而他的后面站着忽然出现的福临贤,阴一张郁到极致的脸对着地上的人。

我看不出他有没有流血,那大红的衣衫遮住了血液的流淌,但他脸色越来越白,气息越来越弱。而嘴里渐渐冒出红色,四周的人都停下来,我弯下腰去看他。

他的眼神涣散,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一些话,红色的液体一直往下流,我有些慌乱,往后退了步。

“师娘。。要是知道了。会责怪。。我的吧。”

“但。。我只想让。。让心敏。。好好的。。”

“对不起啊,师姐。。”

我不喜欢清理门户,他背叛我们么?怎么算背叛?他心爱的姑娘被怜城所挟,为了救他的姑娘,他死也要踏上这条路的。我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紫宫宫主面前。

“可怜了那个等他的新娘。”那个在怜城手里属于工藏真正的新娘。

这出戏好看么?我歪着头看向上首的千楼。他没有看地上死的人,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福临贤也没有多伤心,哭的最惨的只有福生人的夫人,而倾棉,在醒来后就疯了。到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呢。

府里的喜事瞬间变成丧事,但没有人请越羽千楼这个神仙救活福生人。大概是,觉得不值得吧。救活一个人,相应的得有一个人愿意死去,世间有死才能生。

我们走出福圣楼的时候,福临贤问我,工藏到底是什么人。他听到了我们间的对话,我在琢磨要不要杀了他,可当我看到同样要出门离开的神仙和宫主,改变了主意。

“你问一个叫怜城的人。”我不喜欢清理门户,但更不喜欢我的门户有别人来搬挪。

而越羽千楼也对福临贤说了一句话,福临贤阴郁的脸竟有些笑意。

“生死皆命数,一卒一辉煌。”

李兰空要回眉山宗去安慰安慰他的姨娘,这么阳光的少年此时也变得惆怅。我想多幸运啊,能见到他最阳光的时候,又是多不幸啊,他若一直待在这个江湖中,便再也回不到最初模样。我陪着他回到山上,早就有人飞鸽将信息传给了眉山宗,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被宁静所取代,而那个一直待在那棵松树上的云侯爷也不见了。

“小楼,你原本放弃要杀的是谁?”李兰空闷闷不乐。

“福生人。”我没有瞒他,但我的姐姐先下了手。

“我不喜欢江湖。”他望着来往的剑客,很轻的说。我听见了。我也不喜欢。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些好听的玩意儿转移他。

“兰空,你看看我,我就活在这里。”我甚至咧嘴笑着。但他只是看了眼我,仍然很失落。

“小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悍的。”

“兰空,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时,你笑我唱的那首曲子吗?那不是我随便唱的。我能在那样的逆境下成长起来,别人也可以,你也可以!”我应该去做教书先生,搞个什么****啊啥的,培养一群教徒。我的经历本来更惨,但我不喜欢别人同情我。所以天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哈哈。

他点了头,说自己会努力适应的,大不了回家去。

兰空他姨娘在屋子里哭着,一众女眷不停的劝,这倾棉估计是上辈子坏事干太多,这辈子要她还债。两次嫁人,两次丈夫死了。兰空见都是女眷,不好进去,转头去安慰他姨夫眉山宗宗主。

眉山宗宗主自然没有那么哭,整个人都是愤怒和无奈。他下达命令让倾和去彻查这新郎的真实来历。还有派人去福圣楼把小姐接回来,说完后还写了封信让带给福临贤。等交待完这些,他又向我们这一众客人致歉,把接下来客人的事情进行安排了。接下来酒宴还是要上的,每个人都要吃饭。但每个人也没吃饭的心情了。

接下来如何去向,我向兰空告辞,他问我是不是去查这件事情。我点头,但不是为了他,他知道,很多事情,我们只能做一半,话也只能说一半。

“我住在翠翠湖,你要是想来找我,可以来那里。”他给我他别在腰间的香囊,系在了我的腰间,微笑着看我下山去。

朋友就是这样,会分别,会相聚。

我下了山回到我之前住的那个客栈,我的老马还在那里,看它悠闲的在马厩打了个喷嚏。牵它出来后,我问客栈的人怎么去大娘宫。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上左边官道。我上马后飞快的赶往我要去的地方。后面有人跟着我,福临贤是要先从我下手?我就帮你。

大娘宫是包打听的地方,因着里面的人全不是年轻的人又是女人,故而被许多人叫作大娘宫。大娘宫到处都有,只要你交足银子,没有它打听不到的。当然,它也有不打听的,不打听皇家,不打听仙人,因为打听打听不了哈哈。

大娘宫赚了很多钱,但是她们都很抠门,我看着眼前的大娘宫,门前的石板破破碎碎不更换新的,门口的守门还是个走路都颤巍巍的老大娘,老大娘穿的也是有补丁的衣裳,那墙垣的爬山虎都爬到门顶了,唉,我叹口气给老大娘说话。老大娘耳朵不好,听了好几次才明白,我把我的老马就拴在外面的树上,跟着老大娘慢吞吞的往里面走去。老大娘带我进门后就关上了大门,嗯,算小门吧,这门也只容两人过去,算不得大门啊。

花了好一会儿走完这段很短的路,进到屋子里,先缴二两银子见面,我从怀里掏出钱递给那个颤巍巍的大娘,她拿到后就走了,让我坐着等。茶也不给口,我干坐着,唉,就宰人不抠门。

给了银子后倒是来得快了。这会出来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黄色的衣裙,不施粉黛,长得也端庄。我站起来抱拳示意。她朝我轻轻一笑。直接开口。

“打听什么?”

“我不打听,我就让你传一些事儿出去。”大娘宫除包打听外,也是放消息的地方。

“我只听真的。”她示意我坐下。

“自然。”我挑了挑眉,重新坐下。她没有开腔,让我继续讲下去。

“天外村出了十杀令,十杀令杀十个人,你可知哪十个人?”她不发话,就算知道也不告诉我。

“福生人刚刚死了。而下一个人是谁?”我继续自问自答。

“我生本是乾坤定,奈何长歌凤摩天。”我很满意的看到她变了脸色。

“凤摩天?”她不单单是变色,还带有种恐慌,我生本是乾坤定,奈何长歌凤摩天,凤摩天是大娘宫的前任宫主。

“他早已消失,就连我们大娘宫也是找不到的。”她有丝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凤摩天。各个地方的大娘宫都是只有一个当家的,只有一个人是住在大娘宫里的,眼前的这位就是当家的。

“看来他活着。”我微微笑起来。看来怜城还没有下手。

“你要的是什么?”她平静下来,望向我,眼神比刚刚冷漠许多。

“我要你们把凤摩天是被紫宫宫主杀的这件事传出去。”凤摩天现在不死,那就嫁祸给怜城。

“他还活着。”女子奇怪,并且立马否定,大娘宫前任宫主并没有被杀啊。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死了。”我很自信,杀人这种事,我跟个屠夫一样,得心应手。

“你这什么意思?”她登时一怒,瞪着我。

“字面上的意思。你们若是不这么做,我就把现任宫主杀了。”我笑嘻嘻的看着她。前任都是浮云,只有现任是王道。

“我做不了主。”她惊骇的看着我,后退到门口。

“并且你也杀不了宫主。”

“哎呀,姐姐,吓你的。哈哈。”我又不是疯子,干嘛乱杀人呢。我站起来朝她走去,把她拉到我身边坐下。她仍然一脸戒备的瞧着我。我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递到她手里,她狐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簪子。簪子是铁做的,已经有些生锈,头里刻了枚桃花,把子上写了个香字。

“把这个拿给你的宫主,他就会同意的。”我施施然起身,出门去,这会不用老大娘带路,我可以走快点了。

我去过很多地方,在很多地方都待了不长也不短的时间。

而在第三天,往南走的一个白日里,我在一家茅草搭成的简易面馆里吃面,一个少年进了来,坐在我面前。

“要不要来一碗?”我看他一直望着我。

“小楼,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他无奈的摇头。

“天惜,我和怜城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吐掉嘴里的花椒,有些伤心的看着他,少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长得也是清清爽爽,白白净净,这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千楼说活不到二十岁的朋友,而他今年再过个秋天就满十九。

天惜是大娘宫的现任宫主,是天外村的使徒。

“你姐姐就不能让让你么?为了她那宏图霸业,就让你一次次的奔在死亡面前。我要是见着她,我要骂她一顿。”他有些心疼的说,手伸过来整理了我额前的碎发。

“你会骂人么?”我忍不住鄙视他,天惜是贵家子,从来就没带个脏字。

“你要怜城跟你一样?她不会放弃的。”他绕开话题,回到重心。

“我没要她放弃呀,我只是要她愧疚。她欠我太多,终有一天会受不了的。”我的心受了伤,所以伤我的人怎么能够在拥有一切的时候不牺牲点。

“你和她一样狠。”他有些不高兴的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了,大概是别人想给我的太多,却发现那些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在我快要接受时又把它们拿走的那种,那种让我觉得沉甸甸又空落落的矛盾体会吧。”我努力想解释这种情况,而天惜澄明的眼里又开始蒙上心疼。他总是能让人立马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但他自己才是啊。

“可我不会让你杀凤摩天,他是我的舅舅。”他能让别人掏尽委屈,但他自个儿纹丝不动。

“天惜,你死了,凤摩天就出来了,我不想这样。你知道的,我不爱多杀人。”我皱眉看向他,我不想为了怜城杀天惜,但天惜要是不肯交出他舅舅,那就另当别论。

“千楼大人曾经告诉你,我活不过二十,他也告诉过我,所以,小楼,你这点是没用的。”他哈哈笑起来,生命对于他而言早就不再重要。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搞不赢这只狡猾的狐狸,有些颓废。要说我杀人的本事第一流,那天惜借刀杀人的本事更胜一筹。

“我要你的永生之术。”他手把我的面隔开,我诧异的看着他,他上句话和这句话可是矛盾得很!

“我不会为了怜城连命都不要。”我直接摇头。天惜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时间。而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命。

“你想想怎样让她永久的愧疚?那就是她以为你可以永远跟她斗下去,结果到了某一天,你突然死在她面前,那场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千楼大人也不会。”他扬着头觉得自个儿出了个好主意。

“我还有崂山。”我还是摇头,我很喜欢崂山,靠着东海,早晨起来,可以在山顶的峭壁上躺着观海,可以和师兄弟们找个洞岩练辟谷之术,尽管我绝对离不开吃,但我很喜欢,喜欢穿着道袍飞到各个小山坡上,那些山坡种了野花,长着野果,有怕人的小动物。

“小楼,我也喜欢崂山,但是怜城喜欢么?”他温柔的提醒我。天惜喜欢崂山个屁,他又没去过。怜城不喜欢,崂山是不理人间事,但这回工藏师弟都被牵引进来,我看不透怜城,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对崂山下手。

“可是千楼喜欢。”我强硬着找出一点理由,千楼说过,崂山有点像他以前住的地方,我们不知道他以前住的地方在哪里,但定然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这个朝代。这理由有些牵强,他要是想,随时都有百座千座跟崂山一样的山头出现。

“千楼大人的心思我猜不着。”他见我仍在找理由,微笑着不再言语。

这样的对话于我无益,我吃完面,坐在那里想法子,他也陪我坐着,等我想出法子。他比我聪明太多,过一会儿他就敲敲桌面,想出一个方法。

“你要从舅舅那里得到什么呢?”他引导我。

“嗯,得到世间女子都想要的复脂粉。”复脂粉可以使毁容的人立马恢复青春容貌。我看着天惜,天惜很漂亮,像块玉。而凤摩天,那是个美到极致的男人,像个妖精。他俩长得真不像。

“谁要复脂粉?”他好奇的继续问。我告诉他也无妨。他也不能说出去。

“朝廷里的阿九。”阿九小时跟我可熟了,可惜后来南朝覆灭,他做了北朝的皇子。

“你可以直接带他去天外村的青梨潭呀。”天外村的青梨潭是天然的去疤潭。

“哪有这么简单?给他复脂粉不只是为让他恢复容貌的,还是为了控制他。”给复脂粉里加其它的药粉,可以控制他,控制了他就相当于控制住朝廷的官吏任免。

“那你在青梨潭里下毒呗。”天惜真的是不怕死的。我抿嘴斜睨着他,要是我能在青梨潭里下我早下了,可那是谁的地界儿呀,当我傻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楼你叫我出来看你吃面?”他嘟着嘴,发小孩子脾气了。六月的天都比不过他变脸的速度。

“烦死了。要不然我去把北朝的皇帝杀了?”我也烦,我没那么多拐啊绕啊,有些小聪明,会杀人,就足够我在世间活得荡漾了。现今想回整下怜城,想了好几个方法都不通。敌人在暗啊。

“你杀皇帝没有用,你去嫁给大司马的儿子,司马陵星。”他微微一笑,给我指了另一条路。这路不用杀人,只要祸人。大司马掌控着北朝的军权。

“我这个姿色?”我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天惜真是看得起我。

“你可以换张美人脸,嗯,换成我舅舅的模样,定然能够迷住司马公子,而我舅舅也暂时安全了。”他笑我傻。

“至于怎么嫁给他,你不用我再给你出主意了吧。”他双手托着自己的脸,戏谑道。

我和他起身告辞,临走时我说欠他一个人情。他说,要是我哪天不想活了,记得首先把命给他,永生之术传给别人,就意味着传的那个人把命一起给了别人,当年,我的师傅也是这样死的。我不以为然,天惜只能活一年。

我一直往南走,那几个跟踪的人早被我骗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哪边呢?嗯,东边。紫宫的势力范围就在那边。

我让天惜牵走了我的马,那个马是以前千楼送给我的,未免被他们发现,我决定暂时让天惜养着。它爱吃碧桃丹,新鲜的青草,怕热。娇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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