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莞尔对着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盈盈动人双目,细细弯弯柳眉,唇似樱桃般红,肌肤吹弹可破。若添了粉过于太白,施了胭脂莫过于太红。总之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挽个抛家鬓,戴一支云凤纹金簪,配一对白玉耳坠,这便是自己成亲的妆容了。
白莞尔将咬纸放在唇边,慢慢一咬。没想到这日来得竟如此快。不过,这场婚事终究是要荒唐收场。只是多少有些感触罢了。
门外有人敲门,白莞尔以为是那些来催的人。白莞尔回了一句,“快了。”
“不是,莞尔。我是燕子。”门外传来声响。
白莞尔走了过去,开了门,将展晏之唤了进来,“你终于唤我一声‘莞尔’了,自从你我也大了,记得你再也不这样叫了。”
展晏之面露神伤,“恐怕是没机会了。”
白莞尔悄悄带上门,“哎呦,我这记性。本该在灯会就跟你说,我准备逃婚的。”
“嘘~”展晏之将手指放在嘴边,“那你打算怎么逃?”
白莞尔踱步,一脸狐疑,“你怎么不惊讶?”
展晏之压抑欣喜说:“我还怕你不逃婚!”
白莞尔努嘴,“我与冼筠早已商议,他替我掩护。明早卯时门已开,我便出镇。”
“不行!”展晏之焦急地说,“怎么也得带上我才行,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闯荡,多不安全,又没点武功傍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白莞尔捶了展晏之一拳,“燕子,你还真啰嗦。好吧,带上你总行了吧,别添麻烦就成。”
白莞尔送走了展晏之,继续准备着。外头这次是真来人来催了,最后盖上红盖头,领着白莞尔去大堂了。
白府有喜事,怎么会不热闹。不过在座来吃喜酒是少数,祝贺也是少数,多数是为了那有可能现世的奇珍异宝来的。
冼筠身姿挺拔,修长,立于厅堂。
冼筠一袭红衣着装,边角金丝绣着,腰间配玉。黑发,白肤,红衣,倒也宜衬。
“新娘子来了!”
白莞尔被人牵着,徐徐慢步而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一套仪式弄完了之后,送回新娘白莞尔。冼筠免不了与人陪酒,奇怪的是酒量竟如此之好,看脸色像是滴酒未沾,与人说话还甚是清醒。
这时,有人起哄,“白老爷听闻家中藏有奇珍异宝,倒是今个给看看呗!”
白石甫神色微微一变,后又缓过来,“可不能给你们见,至少今日不行。奇珍异宝不是我家小女吗?”
众人一笑了之,也不知道白石甫是真没有,还是不愿将其现世。还是装傻,吃过酒罢了。
喜宴是欢愉的,有人欢,也有人忧。这不,江禾早早就离开了席,带着七夜去了院子。
江禾备感无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那只能改变自身。七夜还是没心没肺地玩着,抱着小兔,让其吃草。不对,是吃花。
“七夜,把兔子抱开。”
“就不~”
“你怎么这不听话,以后你哥哥不要你了!”
“不,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七夜是个敏感小孩,言语强硬,但是行为却不同。还是把兔子抱远一点。
江禾往新房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灯会后,江禾断绝与白莞尔来往,只为心里安实。却发现思念似无尽的痒,越不想,越发难耐。白莞尔终究是嫁作他人妇,江禾不过是她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奈何情深,缘浅……
江禾迎着风,不自觉流泪了,努嘴笑着。无疾而终的暗恋,就这样结束了,都结束了。
破晓之际,天也亮起来了。白莞尔早已换下一身累赘打扮,悄悄摸出了门,寻思着将包袱从旧屋里取来。
谁料一人从假山上,飞跃而下,定神一看,是展晏之。一手拿着剑,一手提着两个包袱。
“你吓死我了。”白莞尔压低声音说,怕吵醒他人。
“哦,对不起!”展晏之憨憨地说。
白莞尔扑哧一笑,“快走吧!”
白莞尔一走,白府内倒是一团糟,鸡飞狗跳这样形容也不为过。
厅堂,白石甫不断唉声叹气,陶宁静一脸焦躁,只见冼筠倒是沉稳,时而抿口茶。七夜则安静地抱着兔子,发呆。
“你别唉声叹气的了,我听得心烦。”陶宁静皱眉说。
“你说,我们这个女儿啊……她居然还私奔……”白石甫断断续续地说。
没错,白莞尔消失了,展晏之也失踪。用正常逻辑推理,就是两人私奔了。
白石甫摇摇头,“你说,她反对就反对,亲成了又逃,这脸面我往哪搁?”
陶宁静一把拍了桌子,“还要什么面子做什么。都是你,就要逼女儿,好了,出走了。”
白石甫起身站起,“这比武招亲还不是你弄的。”
陶宁静不甘示弱,掀起袖子,“你还有理了,不是你逼得急吗?”
白石甫有些怯懦,皱眉,“我还不是想给女儿找个好夫婿,反正以后的一切都是留给他们的,就是那十里镜……”
白石甫又觉得不对,“我们相互吵来吵去做什么,罪魁祸首还高兴呢!”
陶宁静一屁股坐下,“这死丫头,不安生。”
冼筠这时淡淡地开口,“岳父,那十里镜是什么?”
白石甫顿了顿,陶宁静倒是开口,“都是自己人了,说吧!”
白石甫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外人都传白府有奇珍异宝,是真的,十里镜便是。我无意间得一位仙人相赠,这十里镜,持有者可用来搜寻方圆十里的任何东西,人鬼神皆可。可是,我已观过十里镜,已找寻不到莞尔,定是出了范围……”
冼筠将茶杯放下,“小婿有一计,外人都不知道新娘出逃,消息封锁住。我持十里镜,去找寻她,对外人已夫妻二人游历之名,其实是将其带回。”
白石甫还是有所犹豫,“可是也不知道莞尔往哪个方向去。”
冼筠抿口茶,捋了捋鬓发,“若我没估计错,自然是往西行,他们应该不会出昌迦国。往北不可能,盛契太乱。往南是厥臾,厥臾戒备森严,没有通关文牒自然是进不去。可否给我张地图?”
陶宁静欣喜点点头,后又开口,“地图我们会给你备着,还有其他的我们也会为你准备好,只望你带回莞尔,至于这婚事还是再议,毕竟……”
冼筠点点头,这事也就这样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