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一个娇嫩的声音急急喊道:“不是她的错,是我,刚才头忽的晕了一下,没站稳所以不小心碰到她了……”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梦瑶回头一看,不是刚才的美人是谁。而后,看到她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似的看着姑姑请求到:“姑姑,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再试一次,求您了!”说着就要跪下去。
“哎——”姑姑忙上前一步拦住,“岂敢受小姐大拜。”站定之后满脸堆笑道,“就依小姐而言。”
姑姑回身走到梦瑶面前,脸色一变,厉声道:“再点一次!”
梦瑶跪直身子,稳住身形,索性血没有留下来,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梦瑶被分配到的院子里有五人,每人一间卧室。当然这是一品及以上官员的女儿才有的特权。一个是刚才的美人,据说是相国的千金,廖姿婵;一个是撩眼看自己的证人,当然那只是梦瑶的推理,是文华殿大学士之女,沈婉君;一个是东阁大学士之女孟娇依;还有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之女贾毓。
这真是大学士之家啊!梦瑶感慨道,除了廖姿婵,其他人的父亲都是本朝的大学士。
据姑姑讲,现在的住所都是暂时的,实质上,以后的住所会根据你的命运安排,被皇上选中成为妃子的荣升各大宫殿,有众多奴才供你差遣;未被选中的,免不了只是个小小的宫女的命运,住所想当然降为较低等的地方,供他人差遣。
不甘心、危机意识、贪欲、权势,这些不单单针对男子,女子同样会为之战斗。梦瑶忽然明白了,即便只是暂时的住所,也会按照等级来划分,家世相当的被安排到一起,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有等级意识,这样才会加剧斗争的残酷性,让皇室更能从中选拨出优秀的女子进入后宫,将来在朝廷上为她依附的一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正在窗前托腮发呆,忽的被股大力拽的一个趔趄向后仰去。“啊——”字才喊了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侧头一看,是沈婉君!婉君皱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引起注意才回望着梦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梦瑶赶紧听话地摇了摇头,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讲,自从发生“金丝意外”之后,婉君看见自己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碍于其他人在场,尤其是梦瑶怀疑的那个相国美人廖姿婵,一直阴魂不散。要不是认为她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梦瑶早就误以为她是要和自己交朋友所以才接近自己。唉,第一次进宫差点儿就着了别人的道儿!欠练!
和婉君走到庭院中一处假山的后面,婉君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放开一直钳住梦瑶的手。梦瑶吃痛的动了动手腕,我的天啊,这个女孩力气还不是一般的大,手腕都被箍红了一圈,清晰的印着指痕。梦瑶边对着手腕吹气边眨着大眼睛看对面的女孩,对面的女孩同样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并且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全面围观,越看,眼睛里的疑惑之色越重。
“你……是苏梦瑶?”婉君不确定的语气让梦瑶浑身一震,怎么?她看出来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地。梦瑶脖子一挺:“我不是难道你是啊!”
婉君托腮看着她,摇摇头:“真是越看越不像了!”
什么意思?梦瑶没听明白,心里却好像有点眉目了,继续发狠道:“有话就快说!”
婉君把脸凑近梦瑶,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失忆了?”
梦瑶同样的疑问语气:“你?认识我?”
“唉!”婉君盯着梦瑶迷茫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离开她的身体靠在身后的假山上,“对啊,不仅认识而且熟得很,我们两家交好,所以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耍。只可惜如今……”
“等等!”梦瑶忽然打断她,“我们两家交好?咱俩还要好?”
婉君点了点头:“是啊。”
“可我生病的那段时间,你并没有去看我啊!嗯?”一句话,说的婉君闭了嘴,眼睛躲闪着,低下了头。
“所以……”梦瑶步步紧逼,“你撒谎!”
“不,我没有!”一着急,婉君几乎喊了起来,慌忙自己捂住了嘴,快速地四处看了看。
“你听我说,那是因为……”忽的,婉君就住了口,支支吾吾。
梦瑶越发感觉里面不对劲,把脸逐渐靠近婉君语气变硬:“因为什么,因为什么?”
婉君的头越来越低,最后细弱蚊蝇的声音怯懦发出:“因为……因为在相国府,你是被相国千金推下水的。”快速的说完,婉君探寻的目光在梦瑶脸上扫来扫去。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梦瑶问。
“因为……我娘和我一起看到的,我本想大叫着冲过去,但是被娘捂住嘴拖走,事后她不准我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还要假装不知道你落水,在你被救起之前爹寻了借口带我们离开。以后的日子以学规矩为由不准我出门。”小声的说完,婉君彻底低下了头,软弱的样子丝毫没有刚才钳梦瑶手腕的那股子蛮劲儿。
“照你这么讲,那‘金丝事件’也是她搞的鬼喽?”
“是,我确实看见她故意拿手肘碰了你,看见的不止我,其他人,包括管事姑姑……”
梦瑶袖子里的拳头握了又握,紧了又紧,原来如此,在事发现场,廖姿婵只不过是想卖自己一个人情,趁着失忆,她想完全抹掉梦瑶记忆里那个邪恶的廖姿婵,重新把自己玩于鼓掌。而管事姑姑自然乐得帮这个忙,她不管廖姿婵是何目的,毕竟人家是相国的千金,将来的前途不可估量。
“梦瑶,你的性子变了。”婉君歪着头对梦瑶说。
“哦。”梦瑶大脑正在飞速旋转,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继而转了声调,“嗯?哪里变了?”
婉君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以往你要是碰到这种冤屈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一定会竭力反驳,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的,直到你占了上风。”
梦瑶心里恍然,相国府里的遭遇一定不是偶然,想必原来的梦瑶嘴上不留情把廖姿婵给得罪了,娇生惯养的孩子哪能受气,一冲动手一抖,她就进荷花池了。
现在的梦瑶正好弥补了原来梦瑶的不足,因为在现代是孤儿,所以她更明白如何靠自己取得一席之地,没有人理所当然的迁就你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所以,梦瑶希望这一点隐忍力可以帮助她在宫里平平安安的度过,至少,不再像从前一样惹麻烦。
“为什么告诉我?”梦瑶有些好奇地看着婉君。
看得出,婉君一脸内疚,双手搅在一起说道:“我知道娘和爹的做法不对,但他们是我的双亲,无论做什么决定,做女儿的也只能听从,可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相信我,我是一直真心待你的。当然,经过这件事,你有理由不再信任我,那……我告诉你实情就算作对当日事情的赔罪吧。”说完,婉君神色落寞,慢慢走出假山。
梦瑶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是善良的,相信她吧,或许你会结交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所以……
“喂,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冲着婉君的背影,梦瑶喊道。
“你早说啊!”梦瑶对婉君的速度真是瞠目结舌,她学过功夫吗?怎么明明很落寞的沧桑背影转眼间就蹦了回来,还满脸的埋怨:“我都走出十步了,回来很麻烦的!”拜托,这是明摆着想回来的节奏嘛!
看着梦瑶一脸的惊讶,婉君伸出手把她的下巴合上,然后很认真的看着她,渐渐皱起眉:“又忘记了?”
梦瑶点点头。
“唉,好吧。我叫沈婉君,学过几套拳脚但都是三脚猫功夫。你以前总说我为人有些软弱,胆子小。但我脾气比你好,这是你娘说的不是我啊,还有,我比较听娘和爹的话,比你乖,哎,这也是你娘说的啊。”婉君的架势大有欺负梦瑶失忆的意思,说起自己的优点一点儿不含糊。
梦瑶一笑,这个女孩还真是实诚,唯一一点不太好,就是有些嘴直,不知道她是对人人这样,还是单单对自己如此。
不一会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梦瑶和婉君对视一眼,急忙从假山后一处紧挨的走廊进入,装作在结伴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