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耶原以为像慕容御这般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人,应该抓紧机会享受,不让自己在人世间留下任何遗憾。
却没想到他还是和寻常人一般,回到慕容府以后,练了一下午剑,和阿诺耶一同吃过晚饭以后,又去了书房,描绘着窗外再寻常不过的木兰花与翠竹。
平静的一日,让阿诺耶不禁觉得奇怪,奇怪的点就在于这一切都太过寻常,寻常得让她觉得……觉得他好似到了那日会反悔似的。
从书房回来,沿途经过后院的一片竹林,阿诺耶寸步不离的跟在慕容御身后走着:“喂,那个……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过以后,阿诺耶又皱了皱眉头,后悔得想要将话收回来。
若是他说不当问,自己又应该如何是好?
幸而慕容御对她还算客气,礼貌的应道:“姑娘有话只管问便是。”
“你还有三日可活,到了明天一早就只有两日了,你为何还这么平静?”阿诺耶不解的问道。
她到了人世已有多日,最大的感受,便是人间的世事无常,生老病死。
不少人向她求医,还有不少来求她的人,都是畏惧死亡的人。
可是他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他又为何不怕?
慕容御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阿诺耶。月色如霜,正好洒在他脸上,竹影斑驳洒下,影影绰绰。
刚毅的五官之中,眸色如水,分外温柔:“生死皆是人世常情,这一日总会来,不过时间长短罢了,若是贪生怕死之日,又怎么上得了战场?”
阿诺耶认为他说得对,他好歹也是一国名将,自然骁勇,不畏惧生死。
可是又一想,这样一代英雄,若是死在自己手中,岂不是太亏了?
阿诺耶一边思考着人生,一边跟着慕容御往回走去,夜色静穆,月凉温柔,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任凭晚风轻摇过衣衫。
第二日照常,到了晚上,夕阳西下之时,慕容御坐在书桌前,忽而道:“我替你画副画像吧。”
“恩?”阿诺耶疑疑不解,又恍然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要收买我?我只要心不要画。”
慕容御哭笑不得,看着眼前外界传闻心肠歹毒,实则却单纯不堪的女子,不忍抬起了双唇:“就当作是借你后湖一用的报酬。”
听慕容御一说,阿诺耶才欣然答应下来,坐在夕阳轻笼的木兰花下一动不动。
静静的发着愣,阿诺耶倒是有些担心,若是这画还未完成,天色便黑尽,自己岂不是就白白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从这个问题的深思熟虑中缓过神来,阿诺耶眼光一眨,正好对上慕容御抬头看向她的眸色,水灵灵的青瞳凝了凝,脸色顿时变得绯红。
这一脸红,叫阿诺耶有些紧张,她身为芍药妖,绝对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不能有喜欢这种情绪,否则……否则她就完蛋了。
“姑娘,画好了。”慕容御执笔的手突然停下,将笔一落,便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