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忙了半天,谢小三带队回去,晚上毛兴发等人又催促他练功,背完了文字内容,书上的那些图形俱是以脚步为主,配合出手的各种弹蹬腿,冲刺急退,绕步闪步,一干人直督促谢小三练到半夜。
睡觉之前,众人将书又翻了一遍,道:“这书上面是没什么了,只等明天队长去跟帮主再请教些儿回来。”
谢小三道:“我明天什么时候去?”
毛兴发道:“最好是早上就去,我们沿着河往东上去,队长下了船绕路进寨门,过关上去。”
第二日一早,天气比昨日还坏,风雨如晦,狗叫不止,空气又湿又寒,起床的人都道:“这才几月,是贼老天疯了吗。”
谢小三去大船上,向白头目领了出巡的牌子,与众人一起划船出港,往上划了七八里,见周围没有别的船,忙忙靠岸,众人送了谢小三上去,道:“队长你快去,下了山依旧回来这里,我们在河上巡个两遍就来接你。”
谢小三道:“好好,你们记得跟我带吃的。”冒雨飞跑去了。
众人在河上划了两圈,巡逻打鱼,等到回来的时候,已是日中时分,将捞上来的鱼虾煮了一锅汤,道:“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接队长。”当时一个个生怕落在别人后面,漏听了武功秘诀,都跑上岸去了。
众人进入草丛没过多久,只见一阵狂风吹来,把炉子挂倒在甲板上,炭火四逸,这时候众人一来已经去得远了,二来也是天幸,心里惦记着武功,任是谁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火无人来灭,渐渐蔓延到船上各处,把桅座仓板,斗盖木柜都点燃了。
风助火势,只听‘嘣’的一声,系船的绳子被灼断,船上烈火噼噼啪啪烧得正旺,火船一路飘到河中,一阵砰砰声响之中,不断与别的行船相撞。
天色越来越暗,河风呜咽呜咽打着旋儿,如同人在嚎叫一般,但河面上除了烈火燃烧与行船碰撞之声,并没有一句人言人语。
天水一色,只见火光掩映之下,河中密密麻麻的船只尽是黑篷,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冲向下游的水寨。
却说谢小三当时上岸,一路向北临山去,一面在树林中穿梭,一面从口袋里数出几两碎银子来,想去跟几个守门的队长打点下,将近山寨,忽然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从附近的草丛里传来。
谢小三心道:“哪个在这里杀了猪的么。”上去拨草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几个平常在山下巡逻的帮众,被人捅死在那里。
这几人却是谢小三喝酒吹牛的相识,此时熟悉的面孔蒙上了一层灰暗,死前的表情都是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
谢小三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往四周看去,只见尸体周围有数条血痕与拖动的迹象,走过去看了看,方向居然是从山寨那边过来的。
谢小三心中砰砰直跳:“这几人武功不弱,是什么人将他们杀死了,看这伤口模样,却像是犯了帮规处死的,山寨里面出了什么变故。”原来闸河帮的规矩,凡有帮众犯了帮规被追死的,都有棺橔下葬,与老死无异,只有叛帮大罪才会曝露着尸体不埋,任其被虫蚁啃食,但即便如此,一般都在定点地方,随便抛尸荒野是十分反常的事情。
当时谢小三洒了几滴泪,对那几个尸体道:“阿弥陀佛,大家相好了一场,我等会儿再来烧你们。”一颗心提上提下的,不敢走出林子,爬在树上,伸着头要望北临山时,枝叶阻隔,又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谢小三正要往上再爬,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话语之声,心中惊疑,便蹲在那树上不敢再动。
声音渐近,只听一人道:“要到几时,我两个人才不做这低三下四的事情。”
另一人道:“这一回坞山帮复来,我们预先投降的人,给有免帖,等闸河易主,我们靠这一点功劳,在坞山帮底下做个好点的事罢。”
谢小三闻言大惊,心道:“原来帮中出了内鬼,要引坞山帮的人来攻打北临山。”两手紧紧抓着树枝,将身藏在树干后面,只见两个人嘿哟嘿哟的,抬着一具尸体过来,抛在草丛里。
谢小三看那两人时,虽然穿着闸河帮的服饰,却并不认得,只听先前一人道:“你休说这话,我们本来在坞山帮当打杂仔,降了闸河帮,又是打杂仔,再降坞山帮,只怕也是老本行,”
另一人道:“这等说时,我们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谢小三道:“这两个人倒跟我是一路出身,不过老子忠心耿耿,得了帮主赏识,如今出人头地了,可跟这两个叛徒小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