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后台,戴军见四下无人便对李静说:“我问你,《超级访问》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见戴军难得这么正经,李静认真地想了想,说:“你觉得呢?”戴军说:“如果有一天没人看了,咱们就不做了。”李静不语,笑着点点头。
我和戴军很像,但我们不一样。这就是我们能在一起腻了12年的原因。有句话我说了很多次但我还是要说,“戴军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他是我的搭档,朋友,沐尔的舅舅。”在《超级访问》的内部网站,有一张沐尔与戴军的合影,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把拳头伸进嘴里,大拳头塞大嘴,小拳头塞小嘴,都瞪着天真的眼睛。其实一家人就是这样的,再不需要其他的证据。
--李静
有个词叫“逆龄”,大龄节目《超级访问》最近也逆回去了。原因是改版以后我和李静又开始在节目上穷开心。前两天录像,我问“北大保安”,在北大西门做保安高兴吗?他说,挺高兴的。我说,嗯,西门庆啊。下了节目李静就说,戴军你又开始不三不四了。我说,你也是,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了。3秒以后我俩大笑起来,我还做了一个开香槟的动作。记得2002年我的偶像费翔在节目中说:“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幽默感。”我连忙接茬:“没错,但李静会抱怨我。每一次我一讲笑话,她就说,死鬼,笑得我一脸的皱纹。”之后的岁月足以证明,我们并未因此多长皱纹,依旧是郎才女貌。所以,我还是继续不正经下去吧。当时光顺流而下,我愿逆流而行。
--戴军
你是我的角色
2011年到2012年,当21世纪第一个十年倏忽流转,大时代的文化与经济格局也转瞬万变。在中国,对于一个超越十年的电视节目而言,某种程度上它已经具备了被传说的底气,尤其是对于《超级访问》这样一个生于“民营公司”的典型“民二代”节目。
对于李静而言,将“主持人”“制片人”“企业家”等多重角色融于一身,早已是一种生活状态。只是当前这种状态变得更加紧凑,她必须时刻游走于各种复杂的关系之间,用角色的切换来实现内心的动态平衡。如果说以前的李静与电视之间是一条直线,那么现在的李静变成了一个圆环的中心。“节目、媒体、网站、自有品牌”,越来越多的关键词正在从这个圆心辐射开来,将她的生活真正织成了一张网。2012年10月,被称为“多面女侠”的李静凭借在多个领域的突出成就获得了第5届ELLE风尚大典上最具分量的一个奖项--“年度跃界人物”。站在领奖台上的李静一袭正红色礼服,彰显着一位大女人的气场和优雅。但她在活动中说,“跃界”只是为了好玩,不在乎结果,吃不了苦就别做。这就是李静的哲学,她总是能把成就视为一场全情投入的游戏,再用不同的角色去诠释一个自己。而对于戴军,这两年的时光同样也意味着在诠释角色的过程中去发现一个人的实质与可能。他拍剧,拍自己喜欢的戏剧,有时只是客串一个小角色,却不妨碍他去接近那“最温暖”的表达。当然,他依旧沉醉在情感专栏的写作中,对于那些纷繁复杂的关系,他总是能以刁钻的角度去完成一次次的观察。2012年9月,在由《北京青年》周刊发布的“2012BQ明星品牌价值榜”上,戴军获得了“年度传媒艺术品牌明星”奖。戴军不曾深想过自己与“品牌”的关系,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奖他倒也拿得随性,生活并未不同,既来之则安之,既得之则受之。
四十不惑还是继续惑,是李静和戴军不喜欢考量的问题,他们喜欢的只是周游于与“做自己”不违背的关系网络。如果将时光看作一场纵向的演进,那么“关系”这个词也可以被用来形容“超访”与嘉宾之间微妙的化学反应。从最初的以“单个嘉宾”为主,到这两年“多个嘉宾”的大量出现,“超访”不仅变得越来越热闹,更变得越来越多义。嘉宾的复杂化,是对节目的考验,也是一个节目能够成长的关键。游走在这些多重关系的构架中,“超访”既拥有了通透和敏锐的节目影响力,也有幸品味到交叠人生间那些“关系的力量”。
全家出动--付笛生、任静和儿子,兄妹--方子哥、方子春,父子--杨少华、杨议,兄弟--胡东、胡兵,夫妇--李小璐、贾乃亮,工作搭档--陈建斌、郑晓龙等,“超访”相信不同形式的嘉宾组合,意味着不同的解读方式,也需要节目谈话场自如地延展与收缩。嘉宾中有性格迥异的父子,肝胆相照的兄弟,共赴青春的朋友,峰回路转的恋人,也有天生一对的搭档。要分析他们的人物性格,就要洞见他们在彼此眼中的角色。
2011年,“超访”成为了杨幂和冯绍峰第一次共同亮相的电视访谈。因出演《宫》而名声大噪的“峰幂组合”将互动从戏里搬到了戏外,互相点评毫不嘴软。杨幂说冯绍峰最大的优点是“温柔、体贴”,最大的缺点是“太温柔、太体贴”;而冯绍峰觉得杨幂最大的优点是“直”,最大的缺点是“太直”。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快性子,一个慢性子;一个是工作狂人,一个是不做规划的人。但就是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却成为了观众心中完美的“荧幕情侣”。于是李静和戴军也不忘辛辣调侃。在现场响起的《婚礼进行曲》中,两位主持人问冯绍峰:“你愿意永远和她拍热播剧,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吗?”冯绍峰说:“我愿意。”李静还问:“绍峰,这么多人说你俩是一对,关于这个,你给个答案吧?”冯绍峰也颇具幽默气质地说了句:“现在不是。”
冯绍峰对杨幂的评价是“直,太直了!”而杨幂对冯绍峰的评价是“体贴,太体贴了!”就是这样两个对彼此评价很特别的人,因出演《宫锁心玉》成为年度最佳荧屏伴侣。
尽管都是调侃,但两人的性格也便在调侃中跃然而出。说到底荧幕上的形象毕竟是为了角色所塑造,恰恰是当这份幻想与现实相互照映时,电视文本的张力与吸引力才能得以浮现。
时下的年轻人似乎总是喜欢用造词法来凸显对一个组合的喜爱,无论这个组合是否真的固定存在。如上所述,杨幂和冯绍峰便是人们口中的“峰幂组合”。李静和戴军眼见着这种话语心态在日渐泛滥,虽是“老搭档”也不想被潮流所忽略。所以李静想出了一个说法--李静和戴军的组合,那就是“大嘴李戴”。
如果这个组合真的成立,那不仅是因着两人以“说”而生的默契,也象征了两人在“吃”上的投缘。这样的搭档关系如果经历了12年,那便是另一番“内外兼修”的深厚。要说“大嘴李戴”对美味的爱之深切,肯定逃不过一种令他们魂牵梦绕的味道,那就是火锅。从两人成为搭档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开始了一起满世界找火锅的旅程。那时候每晚录完“超访”,两人都累得完全没有食欲,只能靠麻辣辛香的火锅来解救。看着一锅不断翻搅着的沸水之中各色美味肆意沉浮,再加上一圈缭绕的白雾,愈发诱人遐想。有时两人会专注于一片精薄剔透的牛肉,有时却是漫无目的地在锅中一捞,看看能碰上什么样的惊喜。无论收获是什么,只要那油光水亮的食物一触到舌尖,便立刻绽放出一言难尽的美好,这种感觉会一路翻滚至喉咙,直捣胸膛,最后在全身弥散开来。要是锅底够辣,一定会被呛出眼泪,和着汗水,淋漓酣畅。
不过那时候没什么钱,能找到一家好吃不贵的火锅店就是“大嘴李戴”每次工作结束后最重要的事情。有一次他们进了家云南饭馆,点了一份爱尼族特色火锅。吃着吃着,“唰”地进来一帮人,又是唱山歌,又是敬酒,还给他们按摩。李静和戴军一晃神,已经是头上肩上被捏了个遍,也顾不得想那些手刚才是如何摸着碗碟倒着酒,只得老老实实地享受一番。等这些热情的朋友都走了,戴军也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背包鼓鼓的。李静打开一看,好多鱼丸虾球!然后就见戴军正气凛然地将这些东西都下到锅中,边倒还边说:“自助,自助,旁边就是华普超市。”李静笑着点点头,拿起筷子先吃为敬,“味道不赖啊!”之后的两年,他俩经常光顾这里,至于有没有“自助”就无从考证了。因为这家店早已被拆掉。山歌,敬酒,还有“精油按摩”都消失了。那天路过店家旧址,戴军对李静说:“你原始积累时期的又一项罪名被抹去了。”李静瞪他:“我是从犯,你是主谋。而且你吃得比我多!”
无论有没有“罪名”留下来,这终是一种“生活感”的积累。那些生活的细枝末节总是能与繁文缛节一样刻画出成长的纹路。没人规定只能由郑重的仪式和显著的经历来打磨人生。那些好奇、特异和冒险的本性必然也会在不同的时刻幻化成不同的行为与选择,再悄无声息地将我们雕琢成我们。这就好比李静,这个有着22年主持经验的女人对自己主持风格的形成总是处于一种浑然不知的状态。她说自己从不曾学习过什么技巧,也没有受过别人的干扰。除了自己的“壳”被打破这件事,她甚至再划分不出自己的主持阶段。但有一点她很明确,生活丰富了她。从背着包坐着火车找客户,到在报摊前发现自己获奖,从听着《伤心太平洋》小心流泪,到被老公骂不叠衣服不盖瓶盖,从站在竞争对手门口发传单,到为了股东大会考察会场,这些过程已然一滴不剩地融入到她的气质当中,不可剥离,难加分辨。
对于那段又穷又馋的岁月,其实李静心里很感激。偷偷带外食没有被发现确实是他们幸运--当然这样做是不对的,她现在也绝不再允许戴军往锅里倒来路不明的丸子了--但更重要的是,她在苦涩之中尝到了清洌。如果当年没有把自己逼到墙角,她就没法玩好商业的游戏,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多人对她说“No”,她就不会守住最初的设想。一切都不会实现。“如果天上没有掉下馅饼,就给自己做一个吧。”她说。这样的馅饼才是真正的“自助”。
与李静一样,小店里的火锅让戴军品尝到的是一种可能性。从最初的玩票,到后来觉悟到自己是“一名主持人”,他在起点就获得了一个开放的视角,所以自愿进行更多尝试。访谈,歌舞,益智,选秀,他百无禁忌。“我不曾在节目中去塑造任何一种角色,只是等待生活来塑造我。”说到底,主持人是带着自己主观体验去发问的人,而主持本身也是一种体验。只要能像火锅一样带给他细致入微的享受,无论是高级料理还是平价小菜,戴军都能得到一种确然的欣喜。而这些四面八方的体验汇集到一块,虽尚未总结出某一项特定的风格,却可以时刻演绎戴军在表达上的直觉。曾经有人问他,“戴氏幽默”究竟是什么?戴军很爽快地说,还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特别喜欢吃大马哈鱼的鱼籽,我希望语言像鱼籽一样,能在入口时被咬破的一瞬间迸发出喜悦,那种美味是很难表达的。”
美味的体验之所以极致,在于入口的瞬间,更在于之前那段酝酿的过程。无论是一份浑然的气质,还是一份细腻的直觉,又是多少仓皇、狼狈与挫败才能酝酿出的云淡风轻?2011年,一夜成名的“旭日阳刚”组合在“超访”
回忆了他们成名的前夜。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是幸运的。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一间破旧的民居,两个醉意蒙蒙的“农民工”,在一夜没有听众的嘶吼后,他们说要再最后唱一首。这便是后来大家在网络上听到的翻唱版《春天里》。一段未经修饰的表演,甚至是略显随意的喊唱,却让无数人深深感动。李静说,“他们的声音和经历一样,带着一种沧桑,沧桑中又有一颗不羁的心。”或许,这种情感没办法修饰,他们只能随着自己的意志呐喊。
“一夜成名”是媒体为两人打造的神话,而为了这一夜的神话,两人在北京的天桥和地下通道唱了7年。刘刚说,才到北京的时候,他觉得这座城市太大了,自己很渺小,就像一颗灰尘,没有人理会你,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种感受,对于每一个到北京“寻梦”的人来说,都是欲罢不能的。
“旭日阳刚”组合“一夜成名”是媒体为两人打造的神话,而为了这一夜的神话,两人在北京的天桥和地下通道唱了7年。
应该说这座城市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繁华而荒凉,破碎而完美,让你疲惫着,又眷恋着。痛与爱,都不是想象中那么清晰可辨。但幸好,这份执着并不孤单。
2005年,在第3次巧遇刘刚后,王旭和他一起喝了一顿酒,而这顿酒让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最终成为了搭档,成为了“旭日阳刚”组合。李静说,他们是靠着天意与缘分走红的。就像组合的名字一样,“旭日”与“阳刚”本是独立的两个词,加在一起却形成了一个观点,完整了两个表达。而那些明日之后的故事也将于这般独立共生的“关系”间真正展开。没错,一个好的故事总是需要共演者的,能成为彼此人生的角色,那一定是大缘分。
这样看来,从成为搭档之日起就和另一个人满世界去寻找一种味道,能够在工作以外拥有这样鲜亮的记忆点,也未尝不是一种大幸运。2006年的6月24日,李静和戴军录了一整天的“超访”。刚放下话筒走下舞台,戴军就听见一个脆脆的声音在朝他喊,“舅舅!”。是李静3岁的小女儿,她有一个可爱的名字,沐尔。抱过小沐尔,原本一脸倦容的戴军舅舅咧着嘴笑了。那天是李静生日,黄小茂是带着女儿来探班的,等录影结束四个人就一起去富隆大厦的娃哈哈吃饭。
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呢?那天的画面是李静和戴军勾着手走在前面,黄小茂牵着沐尔跟在后面。富隆大厦的广场前有许多小店,当时也不知是从哪家店里飘出一段西班牙舞曲。李静说:“我们跳舞吧。”戴军说:“好呀。”于是两人就在大马路上跳起了探戈。一旁的黄小茂抱着沐尔看他们跳,周围有不少行人穿过,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一对跳得忘我,另一对看得专注。
戴军说,他和黄小茂其实是一个类型的男人。对生活品质要求高,有一个坚固的精神世界,有一个小圈子,并且向往一种很慢的生活节奏。但李静不同意,她给戴军的答复是:“哪像啊,你那么贫!”
尽管如此,戴军还是坚信自己和黄小茂在看待很多问题时,想法都颇为一致--比如李静的头发,李静的衣服,还有李静的高跟鞋。通常黄小茂不会告诉李静怎么穿好看,但他一定会指出她怎么穿不好看。“这个衣服不好看,别穿了。这个鞋不好看,别穿了。”而戴军的方法不一样,他很少评价而是直接买下来,“这个衣服好看,你穿吧。这个鞋好看,你穿吧。”戴军喜欢在世界各地给李静淘货,一定要美得吓死人,实惠得吓死人。
偶尔也会有一些温情而窝心的事件发生,以证明两个大男人在细节上的想象力。黄小茂曾经想给李静买一个戒指,晚上就趁她睡着拿出绳子来偷偷量她的手指,结果硬是把李静给勒醒了。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李静录完“超访”被冻得直哆嗦,戴军就准备了一个米老鼠的暖水袋给她。李静心中大喜,下次录影的时候就一直踩在脚下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