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严河。
我的父亲是严绝,母亲是秦晓晓。他们是那场圣战中的主要人物。而如果没有他们,今天一笔一字记下来的圣战录也将化作烟云,不会存在。
在那场圣战后,东界三国名存实亡,后来没过多久,由一支强势崛起的军队统一了东界。
幸运的是,他们并不是乱世枭雄,而是有着远大抱负的能人志士。
东界统一建立了新的国家后,帝君为这个国家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河。
有河,意味着有生命。使用河做国家的名字,寓意满目疮痍的东界将焕发新生。
而在创立新的国号外,河国帝君还有一个新的举措,那便是开启了纪年历法。
地界历一年春,河国帝君亲率三万精兵前往黑境,接慕伦遗体回都。而后又在黑境建立了慕伦的雕像。这雕像代替了慕伦,继承了他的心愿,守护这里。而慕伦被接回时,沿途数百万民众目送这位直至战死也没有后退一步的勇士回家。
在战场上被找到遗体的还有白泽金、桓荣、慕毅等,他们都随同慕伦被带回帝都。
地界历一年夏,我的父亲严绝重返珠峰和蛮国,带回了王冕、西堕、提良、冰恪、狄秋的尸体。而我的母亲则亲自前往帝都,同帝君交谈后,将慕伦、白泽金、桓荣、慕毅都带了回来。
父亲运用诛神的能力将他们全部复活。而荆棘、黎落等,因为尸体已无处可寻,所以没有重生。这成为了父亲一生的遗憾。
地界历二年初春,珠峰莫名倒塌。我想……这应该是父亲做的吧。自珠峰倒塌,阻隔东西两界的屏障也就此消失,双方开始了初步交流,共同致力于地界的灾后重建。
地界历四年,在河国帝君的整顿下,东界焕然一新,并且将每年的一月一日定为圣节。
地界历六年,我出生了。
地界历二十六年……
『东界、河国、东河镇』
『一月一日、圣节』
这都过去二十六年了,众人的模样依旧保持不变。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在复活了众人时,严绝带着众人离开了东河镇,搬到了东河镇的另一头,有些荒僻的群山种。
“喂喂喂,快点把灯笼挂好啊,磨蹭什么呢!”
随着一声顽劣的叫嚷声传来,西堕撇撇嘴,将灯笼随手挂在了大门上,直接从木梯子上跳了下来。
西堕双手插兜,看了一眼坐在木椅上,翘着腿,一脸得意的王冕,道:“三千多年了,还是个小不点的你,也只能被当做一个小孩子什么事都不干了。”
“切——你才是小孩啊喂!”王冕仿佛受到惊吓的猫,从木椅上坐了起来,满脸不愤。
看着王冕吃瘪的样子,西堕哼哼了一声,嘴角不由自主就扬了起来。
“老婆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肯定不敢了,你相信我……”
王冕还想争吵时,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惨叫,紧接着满头红发的提良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哟,这是咋啦?”狄秋提着一个菜筐子,才把一只脚跨进门,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冰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院子里聚了不少人,也不好跟狄秋吵闹,便舒了口气,又回去了。
提良从地上爬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屋子,然后便凑到了王冕身边,也躺在了木椅上。看那滋润的样子,想必又把刚刚的尴尬场面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么多年了,妻管严的毛病也不改改。”狄秋说笑着把菜筐子扔在了石桌上,然后四处环顾了一下问,“严绝他们一家呢?”
“不清楚,反正大清早就没影儿了,也不说帮衬着我老婆做饭,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再不做饭就要饿死了。”提良哭丧着个脸。
狄秋道:“肯定又去杂耍团那边了,咱收拾收拾也走吧,去那边吃饭。”
“去那边吃饭?也行,人多热闹。”提良点点头。
王冕从木椅上坐了起来,道:“最近我可不想见严河那小子啊。”
“谁不是呢?最近一直缠着问关于圣战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提他作甚。”提良从菜筐子里抓出一根黄瓜,张口就吃,然后躲开了狄秋的一踹,窜到了门口。
“走吧,磨磨蹭蹭的。”提良朝狄秋扬了扬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挑衅,“老婆,出来吧,去那边吃饭!”然后看见狄秋冲了过去,撒腿就跑。
狄秋刚追出门就看不见提良的背影了,咬了咬牙,返身拿上菜筐子,同王冕、西堕、冰恪一起前往在东河镇另一头的杂耍团。
……
“诶,好!漂亮!这怎么做到的啊……”提良夹在人群里,看着杂耍团台上的表演。
“啪!”狄秋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提良的身后,提起手大力拍在提良的脑袋上,然后又弯腰逃离。
“哎呦!”提良捂着脑袋,张望了一下,看见别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暗暗忍着痛进了院子。
这时,几人都已经在院子里聚齐了。
白泽金、慕毅两个小子还是在练武,桓荣本来是不打算跟他们一起练的,不过慕伦似乎是希望让他们三个都变强,那他也就不得不乖乖跟着练了。
在二十多年前复活后,白泽金可没有忘了慕毅许下的承诺。所以,现在慕毅虽说倔的像头牛,可在白泽金的眼下,还是得办事——尽管心不甘情不愿。
慕伦已经不像以往那么浮躁,充满傲气,他现在正坐在靠椅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身上不由自主就散发出了不亚于西堕的高贵气息。尤其是在穿上了那金丝勾勒的袍子,让他显得出尘。
而严绝正带着秦晓晓、严河走进了堂内,和王锦年对着老头子去世时遗留的拄杖跪着。
这拄杖是老头子闯荡回来后自己做的,里面含了不少机关,也亏得这拄杖让老头子当年在东河镇混得风生水起,手里的幻术闻名方圆百里。
几年前老头子病重直至要走时,都一直表现的安详。王锦年那时几乎每天都缠着严绝要他治好老头子。
可老头子拒绝了,他说他活够了,就像荆棘那样。
而严绝也明白,所以他没救,就像王冕那样。
算了算时间,严绝也大概有半年没有来了,今天趁着过节便带着众人回来了,顺便见见老头子。
本来严绝是想和老头子讲讲自己的故事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跟他将一些自己的经历。不过周遭也有不少人,他也不方便说,便不了了之。
当插在小鼎中的三根香都燃烧殆尽后,严绝这才站了起来,和其他人一同走了出去。
严绝领着秦晓晓、严河清晨刚来的时候,就再次和王锦年同台表演了一次摆缸,过了一把瘾。
已经磨磨蹭蹭浪费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大大小小二十几号人都聚了起来,都挤进了堂里,连椅子都不够了,王锦年就去邻居家借了几把。
严绝坐在中央,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和吵闹着的人们,他忍不住笑了。
秦晓晓也早已发现,自复活了众人之后,严绝的笑就变多了。
那个曾经满脸天真,仰望这个世界的男孩从自己的世界被残酷击碎,再到自己一点一点拼好,真的太过困难。不过他做到了。
严绝拍了拍身边严河的肩膀。
不大的声响却是惊动了所有人。
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严绝和严河。
严河继承了严绝的长相,和严绝小时候一样,他也被不少人评价为,长得就像一个贵族。
“严河。”严绝轻轻说道。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六年前,老头子拍着自己的肩膀,眼中充满了赞许。
严河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趁今天大家都在,讲一下当年发生的事。你不是最近在收集关于当年圣战的记载吗,那便记好了,属于我们这些人的传奇。”
慕伦微微眯着的眼睁开了,他想起了当年,自己、慕毅、白泽金、桓荣等,集三国之军,面对黑境涌出的数百万魔兽。
那时自己喊出的“杀”字至今想起来都会血气翻滚,热血沸腾。
而刚刚还吊儿郎当的提良则和冰恪不由自主对视起来。
当初提良为了救冰恪,而自己挡住了地狱之王弥厄的攻击,后来冰恪又紧紧抱着提良,一起死去。
相视一笑,提良流出了眼泪。
他们握住了彼此的手。
至于狄秋,虽然有些后悔原来当初不愿杀的是一个坏人,不过还是庆幸自己总算没有变成个不分是否,只管杀戮的机器。
西堕和王冕同时笑了一声,然后相互瞥了一眼。
慕毅想起来和慕伦、白泽金、桓荣一起厮杀的时候,无惧死亡,只想保护的那种强烈感觉。
“真的吗?”严河有些觉得难以置信,自己早就想写了,可大家基本都只字不提,他也就写了一小点,还是几乎地界人都知道的。
“这段传奇故事,我想没有人愿意让它湮灭在岁月长河中。”严绝道。
“我觉得可以。”慕伦点头赞同道。
“写呗,提良大爷我的故事怎么能少得了!”
“我们也一样。”慕毅大喊道。
“可以可以!”严河太过激动了。
“那就写成一本小说吧,名字叫什么呢?”严河问。
严绝道:“就叫严绝吧。”
“严绝?你还要不要脸了。”狄秋不满道。
“就是。”提良双手环胸,翻了一个白眼,“还不如叫提良,提良大爷我才是传奇。”
“其实……”一边的王锦年抿了口茶,淡淡道:“叫王锦年也不是不可以。”
慕毅一脚踹了上去:“啊喂,脸最厚的果然是你啊,王胖子!”
一群人都冲了上来,对王锦年拳打脚踢。
“我……啊……我就开个玩笑……啊,别打。”
严绝微微一笑,道:“定了,叫绝祇。”
“好!绝祇!”严河将绝祇二字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