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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上高楼万里愁,

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诗乃是唐朝诗人许浑,傍晚时分登咸阳古楼,看着日头夕落,却瞬息之间乌云压城,想必一场山雨便随风而至有感而发。

此时的清风镇便如当初的咸阳古楼,下午时分还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到了晚上便黑云压城,风雨欲来。只听雷声阵阵响破天际,而紧随而来的闪电,印着整个清风镇疏影婆娑,暗影叠叠。

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吵着少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一直纳闷这样的一个黑夜老爹会去哪里?

他的心莫名的烦躁起来,一种不好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难道是因为今天旁晚的两个人!

他迷迷糊糊之际好像看到老爹挥汗如雨的在火旁奋力的敲打着烧红的一块铁,这铁好似一把匕首,拿捏之处成凤头一般,短小精悍却泛着丝丝绿光,他正感到好奇,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了这把匕首之上。

少年一惊,他看到老爹的脸正慢慢的扭曲,血液不断的在他的胸口流出,坚挺有力的身躯正变得干瘪佝偻。老爹冲着他惨然一笑便消失在熊熊的烈火之中。

“老爹……”少年猛地惊醒,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所侵湿,心里砰砰乱跳,不断的喘着粗气。

还未及他缓过神来,一阵急促而来的奔跑声由远而近冲入了他的院子。

来的人是小黑,小黑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爹在清风客栈……”

少年未曾听完,便疾奔而去,他的心底隐隐感觉到不安,是因为昨天那个人,还是昨夜的那声闷雷?

清风客栈之外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少年迅速穿过人群,来到二楼的房间。他的老爹卷缩在地上,身躯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弱小。

少年看着老爹佝偻的身躯失声痛哭,声音里充满了凄凉,无助,这种声音是从心底发出,让人感到心痛。少年的哭声仿佛有种魔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怜悯。

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

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

秋雨中,溪水蜿蜒前行,时而深潭,时而浅濑,白鹭如鬼魅般静立在这浅濑之上,等待着游鱼的到来。突然急流猛然与坚石相击,溅起的水珠象小石子似的击在白鹭身上,吓得它“扑漉”一声,展翅惊飞。当它明白过来这是一场虚惊之后,便又安详地飞了下来,落在原处。于是,小溪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此时的清风镇有恰如小溪一样,因为老爹的不幸遭遇,微起波澜,引起清风镇的一阵恐慌。可是几日的秋雨连绵,让人们渐渐忘了老爹的遭遇而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清风镇又恢复了平静,祥和……

只有少年孤守在一座新坟之旁,一旁的油纸伞下两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满目忧伤的看着少年。少年已经在新坟之旁呆了三天之久,未曾进米食,只是这样颓废的坐在乱泥之上。

“萧笑,回家吧。”伞下的小黑不忍萧笑如此下去,忍不住的上来劝慰。三天之内,他已经不知道劝了萧笑多少回了,可他置若罔闻,只是脸上越发的坚毅刚韧,眼中寒光闪闪。

伞下的另一人名唤小依,小黑的妹妹。萧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小依此时只是站在油纸伞下远远的看着萧笑,她能感受到萧笑的悲伤,痛苦,和心底的那丝仇恨,虽然她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并未上前。

萧笑在客栈哭过之后便没再哭,他冷冷的看着老爹入土,看着人们一土一土的把他的老爹埋在地下,那是的他没有什么想法,满脑子都是老爹烧铁打铁的情景,他真的不知道以后没有了老爹他会怎么样,他心里难受,却没有哭……

“妹妹,你劝劝他,他就听你的。”小黑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小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却不过去。

“我们回去吧!”说完小依便消失在雨中,留下不知所措的小黑。

这种悲伤是别人无法理解和能替代的,所以劝说没什么用,只能用时间来治愈破败的伤口。

萧笑干枯的眼中终于忍不住流下一滴泪了,他看着手中的一把匕首,是老爹临终之时交给他的。

老爹很认真很仔细的查看断了的残剑,他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却并未声张:这个断剑绝不是师父所铸的剑。他要看看师兄到底要干什么?

当他师兄回首凝力一击之时,虽然大出老爹意外,可他也并无躲闪之意:该来的终究要来!但老爹屏气凝神装死以骗过师兄,老爹要坚持到萧笑的到来。

萧笑看着手中的匕首,他所想要的是把剑,一把真正的剑,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而不是手中的这个匕首。虽然老爹特别交代:拿着它去找凤山的凤娘,他会抚养你成人。

这把几寸长的匕首,通身发黑,拿捏之处竟是一个凤头的样子,不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朱雀刃!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起眼的匕首竟然就是老爹时常把玩甚至用来劈柴断铁的工具。

“斩妖剑飘逸灵动,赤剑霸道厚重,朱雀刃短小无双,三神器得其一便可纵横江湖,力克天下神器!”这是老爹告诉他的,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要他的老爹。

萧笑气闷难舒,忍不住仰天长啸,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手拿朱雀,胡乱挥舞:“老爹,老爹,你回来……”

“哗啦……”一声脆响、沈笑一惊,低头看去,面前的一块青石已经被朱雀划的四散而开。

萧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石块,这就是老爹临终给他的剑,给他的刀——朱雀刃。看着朱雀刃脑中又慢慢浮现出老爹临死费尽心力交代给他的遗言:莫入江湖!

可是:江湖是什么,江湖在哪里?一个连江湖是什么,不知道江湖在哪里的人,又怎么入江湖,又怎么知道入江湖,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江湖中。

况且江湖纷乱,真是大好男儿施展心中抱负,一展宏图之际。仅凭一句莫入江湖便真的能让这个少年不入江湖?那有何必给他江湖人人想得的朱雀刃!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铺洒在清风镇之时,小黑已经迫不及待的起床。当他急匆匆的奔出家门时,却愣在了那里。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刚毅,坚忍和成熟。

萧笑抬眼看向小黑,在怀中拿出一物事,递给小黑:“小黑,帮我转交给小依,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你要走?”小黑一惊,话音刚落,便转身跑回屋里。过不多时,小依便缓缓而出,手中同样拿着一物事。

小依来到沈笑身前,眼中满是爱怜的看着萧笑。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相望,无语诉说,可少年少女的情怀却在二人之间缭绕蔓延。身后的小黑看着不禁大哭起来,泪水肆流。

“笑哥哥,你多保重,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小依道。

泪蒙蒙的双眼沁透了少年的心,离别的伤痛在他们心底留下来永恒的记忆,多少个孤独的夜晚,多少个绝望的时刻,萧笑都是拿着小依送给他的这个荷包挺了过去。

当朦胧的双眼失去了模糊的身影,少女的心仿佛空了一般,这毅然决然而去的身影多少次在她梦中徘徊难去,多少个偷偷流泪的夜晚看着笑哥哥送给她的这枚晶莹透彻的小石头安然睡去!

“笑哥哥……”小依用尽浑身之力,放声一喊,人再也坚持不住,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站在清风镇之外的萧笑,转身看向“清风镇”三个大字,脸上满是刚毅坚韧。

一步踏出清风镇,终身便是江湖人!江湖自古出英雄,古往今来看今朝!

毕竟:江湖英雄出我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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