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沙弥天
西风瘦，黄沙紧，碧云天里无日月，万里茫茫叹心凉。小沙弥天，一片黄沙世界，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了一层。小沙弥天中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这是沙的世界。
小沙弥天中，苏羽简直没有立足之处，目之所及除了沙，就是沙。敢问路在何方？苏羽是要走出去的，可看到此景又实在是毫无头绪。苏羽站在原地，右拳紧握，心中茫然，然而这小沙弥天内的黄沙却不会理会这么多，只是随着风，一层一层的在苏羽脚下堆积，没过脚裸，没过小腿，莫过膝盖......黄沙渐长，苏羽未成迈出一步。
“万里之行始于足下，谢贤侄觉得此句如何啊？”邱长老端起玉光杯，不时的轻轻饮上一小口，极为惬意的看着在小沙弥天中挣扎的苏羽。
“有千里之志，也需要从小事着手，脚踏实地。当然，看我二弟此时情形，或许理解为慢慢征途，迈出第一步最难也最总要的更为贴切。”谢天宇极为宠溺摸了摸齐僮儿的头，对小沙弥天中苏羽所遇到的困境丝毫不在意。
“我这小沙弥天考验分为三层，这第一层风沙困即为你二弟苏羽现在所遇。修道之人须得心强志坚，敢于闯，不困于心。你二弟这第一步迈的越迟，这风沙裹得就越紧，这第一步也就越难迈出。这是个死循环啊！如今风沙已经过胸，怕是完了。”邱长老看着谢天宇不无得意。然而谢天宇却只是微笑摇头，不做评断，反倒是齐僮儿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回敬。
小沙弥天内，苏羽有心前行，然而找不到方向，第一步始终不知迈向何方，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对外界黄沙的包裹全然不知。终于，黄沙渐渐淹没苏羽，万里沙地，再无生机。
“哈哈哈，谢贤侄，不是老头子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苏羽资质太差啊。”邱长老看着沙弥天中被淹没的苏羽，不无得意的开始嘲笑。
“生而为乞丐，世事艰辛，过早的品尝到人情冷暖的人又怎会如此不济？或许我二弟心中有过迷茫，仙家手段使他的心智一时仿徨，但是终究会醒过来的。至于这裹身黄沙，对一个生来就在和生活作斗争，需要时时刻刻紧紧扼住命运的咽喉才能生存下来的人来说，这点阻力微不足道。”谢天宇对苏羽所遇的危机毫不在意，只是因为心中从不曾怀疑。
“就是！羽哥哥是最棒的，羽哥哥是无敌的！”齐僮儿不甘示弱，挥着小拳头，龇着小虎牙替苏羽呐喊加油。
“邱老头啊，遍访二十七地门，走寻三十六散派，一个被拒绝将近六十三次还能坚持的人我还是头次见到。”周伯通笑嘻嘻的从桌子上拿起个苹果，又凑到齐僮儿身边“僮儿啊，你说的对，你羽哥哥是无敌的，来，吃苹果，吃完跟我去玄武宗吧！”
“呵呵”邱长老轻蔑一笑。
小沙弥天中，苏羽对外界的讨论全然不知，他只是考虑着该往何处迈步。当世界没有了东南西北，当人都开始迷失，那么最好的路就在眼前。苏羽想通了，既然不知道路在何方，那么向前走就是了。苏羽向前迈步，可是黄沙裹身、困阻重重，每迈出一步肌肉都仿佛要被撕裂，灵魂都似乎要抛下身体独自前行。但是苏羽没有放弃，依旧坚定而缓慢的向前挪着步子。
黄沙渐渐变浅，苏羽的身子慢慢展露。一切皆为幻境，裹身的黄沙你觉得它有，它便万吨倾泻而下，你若不信，那它便是清风拂面。
苏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因为下定了决心，心中便不再迷茫。没有停步不前，也没有转换方向。苏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多远，虽然前方的景色依旧与自己被包裹时没有任何区别，但苏羽的步子依旧坚定。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就走下去，走它个海枯石烂，走它个天翻地转，走它个前途光明！
“风沙困，幻沙堵，邱长老以为已二弟过着小沙弥天的速度可当否你土鱼派弟子？”看着小沙弥天中不停行走的苏羽，谢天宇开心的问道。
“哼！”邱长老不屑作答，仅仅哼了一声，然而内心却是震动无比。本以为苏羽已经被困死黄沙之中，没想到竟然最终破土而出。风沙埋的越深便越难前行，这是土鱼派六百年传承留下来的经验。苏羽竟然开六百年先河，破沙而出，做前所未有的壮举。
小沙弥天第二层考验幻沙堵，考的是人道心是否坚定。做出选择不难，难得是一路的坚持，无论何时本心不变。沙地空旷，没有任何参照物，走的久了，自然会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有所怀疑，单物论如何，只要最终按自己开始所选的方向前行千里边算过关。想当年邱长老过次关也成五次停足，两次往返，而如今的苏羽却是停都没停，从始至终一条道走到黑。
“此字道心之坚百年难得一遇，只是天意弄人啊，年近十六却还未启灵，否则我就带他进我玄武宗了。”旁边的周伯通不无感叹。
“确实是可惜了，十六未成启灵，没有丝毫道力。这小沙弥天第三层考验愁煞人将会以流沙堆积巨人而战，并且根据试炼之人的年岁有着不同的威力，十六岁，若无启灵二成之力恐怕......”邱长老看着步伐坚定的苏羽也不禁起了惜才之心，但门规在那儿放着，却是由不得自己胡来。
“那羽哥哥不是输定了？”齐僮儿拽着谢天宇的袖子，满脸担忧。
“世事无常，又怎会不留一线生机？三妹放心，为兄自有安排。”谢天宇笑着摸了摸齐僮儿的头。
“看贤侄如此笃定苏羽会胜出，莫非是为他准备了虚灵丹？”邱长老看着谢天宇若有所思，“也罢，外力也是实力的一种，只是不知贤侄准备的是几转虚灵丹？”
“九转而已。”
九转而已？邱长老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启灵分九级，虚灵丹分九转，一转对应的便是一级，虚灵丹是平常丹药，但那指的是四转以下，四转之后，每多一转珍贵程度便翻倍九次，九转虚灵丹更是有价无市。邱长老有颗七转虚灵丹，那是他启灵一层时所得，一直舍不得使用，直到如今初入逍遥，也未成服下，等待将来传给衣钵弟子。九转，还而已，邱长老又想呵呵了。
在说小沙弥天中，苏羽一直向前前行，忽然察觉周围黄沙有所异动，立刻停下步子警戒观察周遭环境。
只见四周黄沙渐渐凸起，似乎沙地之下有人要挣扎而出。凸起的黄沙不断升高，就像一座座沙塔，吸引着苏羽的注意，然而过于观察四周而有了灯下黑，苏羽脚下的黄沙也有了异动。“砰！”不同于周围的黄沙缓慢凸起，脚下的黄沙起的迅猛之际，苏羽直觉一股大力从脚下袭来，然后整个人便被抛飞到天际。
有升起便会有落下，苏羽刚刚被抛起没多久便在引力的作用下急速回落，又是“砰”的一声，沙土飞扬。一颗，两颗，三颗......漫天都是小星星啊，苏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刚想张口骂人，又是菊花一紧，一股巨力直击苏羽****，空中飞人，再次上演。此次未等苏羽落地，本已经凸起的一座沙塔猛地又向上窜出一截，在空中拦截苏羽。豪华二连击，沙塔圆满完成任务。
飞的越高，摔的越惨，再次跌落后，苏羽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强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苏羽很痛苦，但生活会因为你不愿意便放弃对你的****嘛？显然不会，所以痛苦的苏羽在次飞到了天际。
该怎么办？难道要失败了么？初出临安信心满满，一路颠簸矢志不移，上京贵地遭拒绝连连却绝不放弃，小小少年心怀梦想，一路的坚持感天动地，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要失败，上天对苏羽何其不公！不是上天不公，怪只怪苏羽不安分，若是安安分分在临安城内做个店小二又怎会被上天折腾？但人活着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两样？想要在这个世界折腾出一番名堂，那你就要有先被这世界折腾的准备，一路平平坦坦的直上青云，那是做梦，那才是上天最大的不公。
与天斗，其乐无穷。在天地间上下翻飞的苏羽不成怨恨上天，一切道理苏羽都懂，所以一切困难苏羽都做着准备，所以，自进入小沙弥天开始苏羽便握紧的右拳，如今握的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