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程宅，程意也没有见到程迦勒。
徐管家前来迎接的时候，程意问了下，得到回复：“集团有紧急情况要处理，少爷这几天都会很忙。四小姐坐飞机很累吧，洗漱一下，我让人送点心进去。”
程意并不是很信服。
“哦，这样啊。大哥真辛苦。”程意说。
徐管家很赞同：“是啊，据说这次立城分部的情况也很严重。”
程意说：“的确，我跟着大哥在分部待了几天，大家都忙得回不了家，住在办公室里。”
徐管家有些意外，但这意外只是针对程意的。
“四小姐这么辛苦？”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一点，显得很不相信程意似得。
其实这也怪不了徐管家，毕竟程喻雪和程喻文这对双胞胎也曾经在程氏集团工作过，美其名曰实习，然后一个程喻文在宣传部门装大爷，还搞砸了一个项目。
至于程喻雪，职员对她的印象大概就是每天不停换漂亮衣服，时不时跟朋友出去玩，下午两点才会出现在办公室。
相比之下，四小姐居然能跟着大少爷分部办公，那可真是了不得。
就算是装装样子，也比那两个强多了。
徐管家曾听程喻文抱怨过那些主管开会比和尚念经还要烦人。
“不会，没有大哥辛苦。”程意虽然这样说，身体和表情还是露出疲惫的姿态。
徐管家观言察色，立刻说：“我不打扰四小姐了。”
“嗯。”
程意进去自己房间，不小心踢到一个笼子，开灯一看，绿油油的小八正趴在里面睡大觉。
程意挑眉。
是了。当时走得急，她自己的行李都不是亲手收拾的，更加顾不上小八。
程意蹲下来，打开笼子。
看着小八身上有亮晶晶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固定他身体的薄膜。
程家保镖果然是功能强大，无论是打包行李还是打包乌龟。
看这样子，小八一时半会是不回醒了。
回到龙城太突然了，程意一点准备也没有。
宋天谕那边码头准备恐怕要白费功夫了。
不，只要找机会回到立城，她原本的计划就可以照常进行。
程意轻轻关上笼子，站起来。
这时候她需要盟友的帮助了。
程喻雪。
奢华的卧室里，陈晓月侧躺在美人榻上。
看着角落里的程喻雪意识混乱的蜷缩着，时不时喃喃自语。
“要坚持住。”
“不能吃！”
“为了阿文……”
“妖怪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用得着这样。陈晓月一脸嫌弃，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绝对不起看程喻雪那张脸。
程喻雪是个美女。
美女一旦失去理智，那份美丽被破坏，比本就丑陋的容貌更加引人厌恶。
这几天陈晓月见识了程喻雪被贪婪之欲控制折磨，种种挣扎的丑态。
她已经没有初见时候的嫉妒了。
美女都是金钱和权利堆砌出来的，她是没有这个条件，要是她有程喻雪的出身一定会比她混得好。
起码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一个男人身上。
陈晓月眼里自信满满，自从她接受了组长的任命后，感觉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只要她努力，日后会更加精彩。
“喻雪，又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啊。”
陈晓月声音甜腻，实际不带任何感情说完走了出去。
早就有下人把点心放在小厅里，陈晓月走进去，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
那个瓶子是个体积微小的容器，里面只装了一枚药，用完就要用翼门独门的火焰烧毁。
陈晓月把药投进燕窝粥里，细细搅拌。
组长比她还要心急，这几天的剂量又加倍了，估计再吃两顿程喻雪身体内的洪荒贪欲就不能靠她的意志力压制了。
到时候她去通知徐管家，徐管家自然会安排男模来给程喻雪吸血。
欲望的闸口一开，恶魔就此释放。
等待时机成熟，陈晓月就会把程喻雪带出程家，到时候组长会亲自过来接她们走。
一想到这里，陈晓月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容。
搅拌好了，重新盖上燕窝粥，端着托盘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呀！”
陈晓月受惊，燕窝粥洒出来落到她的手上。
“是程意啊。”陈晓月稳住心神，露出微笑。
程意站在她面前，刚好逆着光，明艳的脸庞在金黄的光线里闪烁着圣洁的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当初住在旧小区租房里的时候，程意对那时候的陈晓月来说就很耀眼，后来听说她是私生女，身上的光芒似乎就微弱了一点。
而如今再次相遇，陈晓月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自带着光芒，这跟她的出身无关，只是气场问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程意无视她的微笑，清冷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托盘。
陈晓月不畏惧她的目光，笑得更加柔和：“噢，是这样的。上次和你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忘记跟你说了。我现在是你姐姐的私人助理，这是她的下午茶点心。我正要给她送去。”
私人助理。
真是个好名头。
程意很想问问，以她的学历和身份是怎么搭上程喻雪的。
直觉告诉她，陈晓月之所以出现在程家，目的是为了自己。
程意的目光充满打量，虽然没有说话，也让人脊背发凉。
陈晓月坚持住了，挺直脊背，冲她微笑：“好了，招呼打过了，我先回去了，你姐姐还在等着吃点心呢。”
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程意略冷的声音：“陈晓月，你在打什么注意。”
陈晓月背对着她，眼眸一凛，转过脸来却很无辜：“程意，你误会了，我只是打工赚一点钱。跟着程家小姐待遇很不错，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陈晓月意有所指地勾唇笑：“你虽然也是程家小姐，但还是有区别的，是不是？”
这是暗示程喻雪才是正牌程家千金，她不过是个私生女。
换了从前，即使程意表面上没有露出情感，心里也一定会受伤，只是经过林刑天的体型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程家的血脉。
那是不是私生女对她来说已经没了任何威慑力。
陈晓月期待从程意脸上找出破绽，但她失败了。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下次再聊噢。”
清清淡淡的丢下一句，她状似一个优雅的女士一般，迈着步伐走了。
程意盯着她的背影。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陈晓月分明打开了燕窝粥的盖子。
因为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清她做了什么。
陈晓月接近程喻雪的目的是什么？
看起来不仅仅是报复自己这么简单……
如果能知道陈晓月的想法就好了，省去她在这里猜测的时间。
这个念头冒出，程意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确有办法可以做到。
坤玉，梦境之主就寄居在她的梦境里。
程意了回到自己房间，顾不上去看程喻雪，关上门闭上眼，在心里面召唤坤玉。
坤玉，出来，有事找你。
坤玉。
坤玉——
龙城的某一处别墅，坐落在郊外，显得人烟稀少，环境静谧。
所谓忙于公事的程迦勒此时就在别墅里。
午后的阳光下，他刀削般英俊的脸上再一次印上黑色藤蔓。
蔓藤老妖被释放出来，得意得在他的脸孔上不断闪现，放肆地笑。
“把那个异能者逼出来。”程迦勒的声音响起，他放蔓藤老妖出来可不是大发善心，而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好，好！”
蔓藤老妖被关闭太久，早就浑身发痒，此时恨不得多施展一下能力发泄一下。
“嘿！”
蔓藤老妖开始发功，他附身在程迦勒的身体里，所以他的攻击也是由内而外，因为要顾及程迦勒所以力道要很有技巧。
黑暗的空间里。
陈符正在跟郁闷的坤玉聊天，他对坤梦之境很有兴趣，不停追问梦境里的细节。
坤玉心情好就答两句，心情不好直接不理会他。
忽然间耳边传来清冷的女声：“坤玉，你出来。坤玉，坤玉……”
是程意。
坤玉心头一喜，忘情开口：“是，是我，我在这里！”
他激动地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墙壁喊叫：“程意，我被困在你大哥的异空间里了，你赶紧来——”
声音里夹了刺耳的音波，阻挠了坤玉的听力。
滋啦。
刺耳得要死。
陈符在后头上前一步劝道：“小伙子，冥冥之中老天爷自由安排，你不必心急。”
安排个屁。
被困了几天，坤玉的脾气直线上升，完全忘了坤梦之境主应该有的风范和修养。
不死心地又尝试了几遍，发现那边已经彻底没了声音。
坤玉泄了气，随即又觉得窝囊。
“该死的！”
他习惯性甩袖，只是在异空间里只略微扬起一阵风，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连他的招数都使不出来，可恶。
他挫败地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感觉周围安静得有些陌生。
抬头一看，那个总是问个不停很唠叨的自由异能者没了踪影。
坤玉愣了一秒钟，忽然站起来。
那个家伙是怎么出去的？
陈符是被一阵强大的牵引力吸出去的。
到了外头，许久不见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感觉到一股冷意慢慢靠近，他睁开眼看见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程少爷？”
陈符有些高兴：“程少爷你想开了，太好了——”
他的话没有说话，程迦勒从逆光处走出来，露出脸上的黑色蔓藤印记后，陈符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程少爷你的蔓藤毒——”
“哈哈哈，愚蠢的人类，本妖王哪有这么容易就被小小的人类打败！”
有个稚嫩却狂妄的声音从程迦勒的身体里发出来。
蔓藤老妖。
陈符嘴唇动了动，眼里流露出一抹失望。
程迦勒冷冷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死人：“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不要待在那个阴暗的空间。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鹰爪之下哪有那么好吃的果子？
就算有，那也肯定是剧毒。
陈符不知道程迦勒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半生在修道，虽然就能力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异能者，甚至因为没有资格进入联盟，只能做个自由异能者打打零工。
可是他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东西可以扔，有些东西不能扔。
“道不同，不相为谋。程少爷自问内心，在下和你可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陈符不答反问，程迦勒蹙眉，声音更冷：“别跟我兜圈子，我只要你的答案。”
蔓藤老妖在一边应和：“回答啊，你不是害怕吧？哈哈哈哈……”
“好，既然程少爷问了，那在下就直言不讳吧。”
陈符正了正脸，义正言辞道：“我陈符永不会做出不和道义的事，如若违誓，天打雷劈。”
这个中年男人长相普通，除了瘦高得像一根杆子，其他方面皆是平平看不出什么特点，可当他这样一字一顿说出话，周身的凛然正气忽然冒出。
那一瞬间，蔓藤老妖似乎被整气刺痛，哀鸣一声躲了进去。
程迦勒脸上的印记稍微褪去，他的眼眸比冰天雪地更冷。
“是么，我倒要看看，你的誓言有多牢固。”
他一甩手，蔓藤为鞭抽出去，捆住陈符的腰肢然后猛地一投，陈符撞到墙壁上，短暂的疼痛过后忽然一阵腾空感袭来。
墙壁底下的地面裂开来，露出深深幽幽的阶梯。
这难道是密道？
陈符因为吃惊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就从阶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地面重新愈合，崭新如初。
晾他几天，让他好好想想再来谈什么人生大义。
程迦勒长腿阔步迈出去，走出了欧式的原野别墅，接着一辆黑色的豪车从郊区行驶出去，开上了大马路。
程家。
在房间里跟个傻子似得召唤许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程意睁开眼睛。
感觉自己被蒙骗了。
坤玉那小子搞什么？
平时不该出现的时候，总是窃听她的意识，现在需要他了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程意沉住气，坐在床上心想还是得去找程喻雪。
当面和她商量逃离计划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