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祯摸着自己略微凸起的肚子决定回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好好表现一下，顺便消消食儿。
“爹，你跟妈说一声我去医院看看。”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妈好久没见你还想晚上跟你说说体己话呢。”刚从厨房给孩子们弄好水果过来的孙玉文一听女儿还要去医院有些舍不得，毕竟好几年没见了。
“妈你不知道，我们主任对我有点误会，我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能消除这个误会！你也不想我被人瞧不起的对吧？”周维祯拉着母亲的手，把头埋进她的颈间撒娇，“而且以后我会一直在家，体己话有的是时间讲啊，就怕你没多久就嫌我烦了。”
“阿祯说的对，工作要紧，你就让她去吧。”周耀如在一旁帮腔，“阿祯真是长大了，比某些人不知道懂事到哪里去！”
周维清觉得自己又中了一枪，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再躺枪。“那个什么，阿祯啊，我送你去吧，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不安全。”
周维祯不知道孙玉文已经知道了周维清的风流债，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不要，我怕主任看到你我就白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还在医院，说不定早回家了！”
“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不好好工作啊，作为一个警局副局长连码头那边出了这么大事儿都不知道！”
“我堂堂一个副局长，码头那点破事不归我管你懂吗！”
周维祯还想说，被孙玉文打断了，“兄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过来吃水果了。”
“没什么妈。我不吃了，晚饭都塞到喉咙口了实在吃不下！我去医院了哈。”
“急什么，我让阿香给你准备了些吃食带去医院，你的那些同事说不定还饿着呢。”孙玉文看着着急忙慌要走的女儿说到。“而且你二哥说的对，姑娘家这个时候出去确实有点危险。”
“维钧，你带阿祯去医院吧。”周耀如知道女儿的顾虑，便开口让周维钧去。
“不用不用，大哥大嫂也好久没见了，让他们好好聚聚，我自己去就行。”
闫淑华被说的脸有些红，“你一个人出去我们都不放心，还是让你大哥送你吧。”
周维清突然灵光一现，洞悉了周维祯的小九九，低声问“你个小丫头是不是又在打爸那辆车的主意？”
原来周维祯在法兰西留学时学会了开车，回到家以后已经不止一次想拿家里的车练手了，只是周耀如跟周维钧怎么都不同意。周维祯看爹跟大哥那条路走不通就缠上了她二哥周维清。谁知道这次周维清也异常坚定地拒绝她。
“白天都不让你开，晚上更不可能了！等东西好了我带你去，大不了我不露脸。别想了啊！”
孙玉文看着窃窃私语的一双儿女，不由笑着对自己丈夫道“看这对兄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从小就这样。”
“还不是你惯的！”
“说的好像你没份一样，不知道是谁每次看女儿泛泪花就说算了算了。”周耀如一时无从反驳，“女儿是拿来宠的……”
这边夫妻俩还在探讨儿女的教育问题，那边周维祯一脸怨念地看着她二哥妥协了，“还是二哥送吧，吃了这么多让他动动也好，免得年纪轻轻就腆着个大肚子！”
其余人只道两人又私下达成了什么小交易，便也没再多说。
兄妹二人出门时，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除了去舞厅酒馆买醉的人就是黄包车夫，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一些衣着光鲜的男人搂着舞女走过，一路动手动脚的既不怕人看也不怕人说。
“二哥，你平常不会也这样从百乐门出来吧？”周维祯一脸挪揄地问。
“跟你说了我是去办正事的，跟他们不一样。”周维清一脸正直地给自己辩护。
“你堂堂一个副局长居然要去管百乐门那些破事儿啊！”
“百乐门的事儿怎么能叫破事儿，百乐门的安宁关乎整个上海的安定你知不知道啊，什么都不懂！”周维清一副你个小丫头不懂别说话的样子。
“是是是，我不懂。”周维祯撇了撇嘴，“什么时候再去交流？带上我啊！”周维祯对百乐门舞厅充满了好奇，早想去一探究竟。
“你去干嘛？”周维清看了她一眼，“被爹妈知道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呃，”周维祯思索了一番，“就说是文艺工作者跟医护人员的学术交流？”
周维清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了她许久，“文艺工作者？哈，佩服佩服！”
“唱歌跳舞不是文艺工作是什么？你们男人就喜欢把高尚的事情低俗化。”
“还你们男人，你认识多少男人？”
“你，爹，大哥，福伯，还有”看她真打算把认识的男性一个个列举出来周维清打断了她，“别数了，我甘拜下风行不行？周小姐果然交友广阔。”
“那是的！”
医院离家并不远，两人一路插科打诨没多久就到了。此时的医院果然还有不少房间亮着灯。周维清进了大厅就不再跟着周维祯了，“我在大厅等你吧。”
“行，那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周维祯朝他挥挥手，去了外科值班室。
今天来看病的人虽然多，但是大部分都没严重到要住院的地步，消了毒包扎一下就都骂骂咧咧地走了。只有极少数人伤势较为严重，要在医院住几天。伤者虽然不多，但对人手本就不足的外科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考验。所幸这些伤者情况比较稳定，苏牧生见周维祯忙了一天便让她回了家。
看外科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周维祯敲了敲门。
“请进。”听声音是苏主任，周维祯开门进去发现于正初也在，不过已经趴着见周公去了。苏牧生正埋头写些什么，一抬头看到周维祯有些吃惊，“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周维祯把家里带来的吃食放到自己桌上，“对了，我还带了些吃的，主任你饿不饿，吃点儿？”
于正初一听有吃的立马活了过来，发现周维祯来了笑呵呵地说“果然还是阿祯贴心，你看我都饿晕了！”
虽然才认识两天，但是于正初已经特别自来熟地一口一个阿祯的叫周维祯了。
苏牧生也不理他，只对周维祯道“你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快回去吧，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那些病人情况都很稳定。”
“主任说的对，你快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呢。”于正初把头从食盒里探出来，“来来来，正初哥送你。”
“不用了，你吃吧，我跟家里人一起来的，他在下头等我。主任真不用我帮忙吗？”
“你看他是会跟你客气的人吗！”于正初嘴里还吃着东西笑道。
苏牧生瞪了他一眼，又对周维祯说“确实不用了，你回去吧，路上当心。我要写手术记录就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那我走了主任，你们早点休息啊。”
周维祯离开值班室的时候想，苏主任人真的不错，就是面部表情少了些。虽然苏主任跟于正初都说不用帮忙，可是周维祯还是决定去病房看看。
“小丫头长得挺漂亮啊，要不跟了爷，省的在这伺候人，啊！”还没进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人的哄笑声，周维祯觉得有情况立马加快了脚步。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小护士正被一个混混调戏，旁边的人都在起哄把这个小护士吓得不知所措。周维祯把门一推喝道“大晚上的谁在喧哗，别影响别人休息！”
那混混听到有人来捣乱，很是不满“爷干什么轮得到你来管，你谁啊！”抬眼一看，“呦呵，原来是个大美人儿，怎么的，也想跟爷回家啊？”旁边病床上的一干人等又是一通大笑。
周维祯并不搭话，只是走到那个护士旁边询问。原来这群人晚上无聊一个劲儿在那吹牛骂街，把医院当成了酒馆。隔壁房的病人实在不能入睡就跑到护士值班室反映，这个护士来这里是想让他们安静些别大声喧哗，谁知反倒被调戏了。
周维祯走到带头闹事的病人床头看了一眼噗嗤就乐了，“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怎么着现在手跟腿不疼了能动了活过来啦？不哭爹喊娘要死要活了？”
这个人白天送来的时候是周维祯治的，跑的时候被地上的同伴绊了一跤小腿有些轻微骨折，快摔倒的时候手臂又被子弹擦伤了，相交于这些住院的人他的病情并不算十分严重，但是送来的时候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自顾自在那要么骂天骂地说自己倒霉的受伤经过要么哭惨哭穷说死了以后一家老小没人照顾，周维祯实在听不下去给他嘴里塞了一团纱布才耳根子清净。
那人一看是白天治他的医生，想起自己那狼狈样不由得一阵脸红，但嘴上却不落下风“谁哭爹喊娘了，马六爷我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受了多少伤从来没喊过，小姑娘别乱说话！”
“马六，你不是说你受了枪伤没用麻药一声没吭就把枪子取出来了吗？怎么听这个意思喊的全医院都听到了？合着你吹牛啊？”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大，开始嘲笑马六了。
“子弹？你不是……”还没等周维祯说完马六马上打断“她认错人了，我没喊！我马六这么硬的汉子这点小伤怎么会喊呢！我可是为了保护黄三爷才被黑虎帮那群王八蛋一枪打在了手臂上，跟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不一样！”边说边用眼神祈求周维祯别揭穿他，他还要混的，这多丢人！
周维祯笑笑，“对，我好像是认错人了！马六爷您救驾有功不如早点休息，养好身体好再为贵帮立功啊？”你再吵我就把你临阵脱逃的事情抖出去看你怎么混！
“是是是，这医生说的是，早点睡，养足精神才能再给帮里立功，都睡了都睡了！”马六边说边用被子蒙住头。
“这就睡了？不把小姑娘带回家啦？”群众表示热闹还没看够。
“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我现在可是三爷的救命恩人！”马六用那只好手一把把被子扯掉大声的喊到。
众人心道，这还摆起普来了你谁啊！不过碍于三爷的面子也只能闭嘴睡了。
那小护士跟着周维祯出了病房连连道谢，周维祯这才发现这小护士就是报到那天领她去人事的护士，高兴地拉起她的手，“你不认识我啦，我刚来报到那天还是你给带的路。”
“外科的周医生！”小护士这才认出她。
“上次都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后来也没机会碰到，今天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周维祯，你呢？”
“孙小环。对了，周医生你怎么来了？刚去外科值班室没看到你啊。”
“叫我阿祯好了，周医生什么的多见外啊！我不是想着今天病人有点多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吗。”
“周医生真认真，他们还说你是走后门来的肯定不怎么样呢！”说完孙小环就知道不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走后门的吗。不过我会用行动让他们知道走后门的也不都是废物！”
“周医生我相信你行的！”孙小环点点头表示鼓励。
“谢谢！都说了叫我阿祯好了。我以后能叫你小环吗？”
“当然可以了阿祯！”两人说说笑笑地下了楼，碰到正要上去找周维祯的周维清。
“二哥你来干嘛？”
“我以为你被医院里的妖怪吃了呢！说好的就看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有点事，有点事。”周维祯陪笑，“二哥，这是我同事，她叫……”
没等介绍完，周维清就把周维祯拽着拉走了，“再不走妈要担心了！”
周维祯一脸抱歉的跟孙小环说不好意思，孙小环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回去的路上周维祯才知道原来周维清碰到了来医院看大哥的苏慕云……
出来混迟早要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