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玥十一岁时妈妈去世,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跟卢玥谈起过她妈妈。不谈起不代表卢玥就会忘记。事实上她从未停止过思念。
现在,卢玥就非常渴望能和曾接触过妈妈的人谈谈妈妈。妈妈在生命最后一刻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卢玥都想知道。
两人来到村长次仁的家门外。这是典型的藏式民居。两层,第一层是家人住和会客厅,第二层是佛堂。带个很大的院子。
卢玥站在院子外喊“有人吗?次仁大爷在吗?”
回答卢玥的是一连串的犬吠,冲出一条黑色藏獒。身躯高大威猛。完全没防备的卢玥吓得忘了跑,霍家凯早拦在卢玥面前。
黑色藏獒冲霍家凯暴怒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威胁,却对他身后的卢玥轻轻摇尾巴。
卢玥从霍家凯身后慢慢走上前来,那黑獒立刻停止了狂吠,变成一串噜噜的低语,倒象是小心赔不是。眼神也变得温和。
这时屋子里小跑出来一位身穿藏袍的六十多岁的藏族大爷,花白的头发,额头和眼角刻有深深的皱纹。他看见藏獒的样子吃了一惊。
这黑獒从小就经过了渡魂,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牧羊獒,还经常帮着放牧牦牛。能搏击两三匹狼。对生人警惕性很高。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恭敬。
等这大爷抬眼看到卢玥时,吃了一惊,真以为是观音的化身白渡母降临到自己面前。这么美丽的姑娘就象神山上的仙女。
卢玥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礼貌地问“请问,您是次仁村长吗?”
大爷温和地答“就是我,孩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先进屋里来,喝杯酥油茶吧。”
次仁大爷因为经常跟汉人打交道,所以会说普通话。一般上了年级的藏民不太会说普通话,特别是住在大山里的藏民。
进到屋里,次仁村长的儿子扎西,一个憨厚的中年人,一样黑红的肤色,温和的神情,出来给霍家凯和卢玥倒上酥油茶。
卢玥再也按捺不住,向次仁村长说明来意,想打听十七年前一位女科学家意外死亡的事情。
次仁大爷听了,仔细地看看卢玥,说“虽然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女人是跟我讲了话才咽气的。”
次仁大爷问卢玥“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仔细看,你们长得很象,那个姑娘也很美丽善良。”
卢玥赶紧说“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妈妈去世时我还小,现在很想知道我妈妈时怎么去世的。去世前说了什么。”
次仁大爷一边慢慢回忆一边讲叙。
那一天,我正从山上赶羊群回家,突然听到有女人气愤的大喊声,她说的是,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女人从山坡上向下跳,山坡很陡,她摔倒后就一直向下滚,快到山脚下被一块大石拦住了,
我连忙跑过去,她当时已经昏迷了,滚下来的时候,肯定撞上了一些石头或者树桩,身上头上都有伤,头部的伤还很重。
我小心扶起她,发现她还有一口气。她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里象是有一团火苗,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山问我,那座山是不是叫梅里雪山。
卢玥几次都忍不住要打断次仁大爷的话,她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个明白,都被霍家凯制止了。
现在,她什么都不管了,问“次仁大爷,您说听见我妈妈跟别人说话,那就是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是些什么人?既然我妈妈说的是那样的话,我妈妈的死就很可能不是意外,是谋杀。”
次仁大爷说“当时我似乎看见山坡后有两个人探出头来看了下,很快就不见了,我也没有看清楚。你妈妈的确是从山坡上跳下来的。或许是被逼迫的。”
霍家凯也有疑问在肚子里闷了半天。这时也忍不住问“次仁村长,这里有几个梅里雪山,雪山太子不就是梅里雪山吗。怎么这里还有一座梅里雪山?”
次仁大爷回答说“别急,孩子,马上就要说到了。那个女人盯着的是拉曾归面布峰。我点头告诉她,我们这个梅丽水村依偎的山脉才是真正的梅里雪山。她听了好像终于了结一件心事,又非常遗憾的叹口气,就断气了。”
“次仁大爷,您能告诉我,如果这个山脉是真正的梅里雪山,那另一个梅里雪山是怎么回事?”
次仁大爷告诉他们,这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有解放军测量队来到德钦县,跟当地人沟通时发生误会,把雪山太子峰当作梅里雪山,并在绘图时标注上梅里雪山的名称,所以后来就被叫开了。
外面的人本来对藏区就不了解,只能以图为准,所以这个藏区外的人都认为雪山太子就是梅里雪山,就这么传开了。而真正的梅里雪山一直在这里默默守护着我们。
霍家凯和卢玥现在心里明白,卢玥的妈妈查到资料追到线索在梅里雪山,是眼前这个小山脉,可她却一直错误地在雪山太子峰苦寻多日,难怪一无所获。
卢玥怀着复杂的心情和霍家凯一起向次仁村长告辞。
次仁村长看着卢玥禁不住说“你妈妈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就象我们雪山上的神女。”
卢玥和霍家凯离开了次仁村长的家,雇用了当地一个二十七岁的年青人拉布当向导。
拉布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看上去是个很棒的小伙。拉布经常带人进山,经验很丰富。拉布穿得跟内地年青人一样,牛仔裤格子衬衣。很随意。性格也开朗,善于交谈。
拉布告诉他们,低纬度的雪山在夏季低海拔的雪水融化,山顶的冰层就会失去坚固的依托,变得非常不稳定,很容易雪崩。如果要是登山顶的话还是等到冬天才是最佳选择。
何况夏季会有很多冰裂缝和浅冰层下巨大的空洞,一脚踩下去,脆弱的冰层破裂,底下是几米或几十米的冰洞。别说人,有些常年生活在雪山的动物不小心也会陷进去。
卢玥说“谢谢你提醒,我不是要登顶,你只须将我们带到北坡就行了。”
拉布这才放心地去准备进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