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也不抬头,依旧整理上下散乱的奏章,一本本的拾起,一本本的摞好,看着案上的那份圣旨,沉默半晌,再抬头时,面色一如往日,淡漠而严肃,拿起那份圣旨抬手递给韦成海道:“送过去吧。”
韦成海素来谨慎,此时更是不多一句嘴,恭敬的伸出双手接过,应声“是”便退下去。
晓月心绪烦乱,脚下也没有目的,只是走一步是一步,迷迷乱乱的走了不知多久,方觉到身边拂过的风中带着阵阵凉薄的水汽,扭头看去,原来已到了太液池旁。
太液池烟波浩淼。池边尽由玉砌,中建渐台,高二十余丈;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取意为海中神山龟鱼;南有玉堂,北有大鸟,东西有壁门,门门相通,接连不断;池中另不乏楼阁相映,玉桥相通,长廊九转。此时秋高气爽,更显得水波清透,池上阕台亭阁中彩色帷幔随风轻轻舞动,更胜似一卷秋意山水画。
晓月心绪难平,一时间也想不到该何去何从,倚了池边一颗垂柳,随手扯过一条压得低低的细细枝条,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揪着,卷着手指。
铺得平整的石子儿路上慢慢走过一群人来。最先的其中一女子细眉修长,长睫乌瞳,白皙面庞中透着淡淡的桃粉,薄唇轻抿,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发上挽着垂云髻,插着一只金镶玉步摇,斜簪着一只点翠金簪,身上袭一件月白色彩绣云纹锦衣,领口袖口皆绣着精致的彩蝶图案,腰间碧色丝带飘飘翩飞。另一女子秀眉弯弯,大眼圆脸,顾盼有神,娇小的鼻头,嫩嫩的一张口,面色红粉娇嫩,乌发挽做凌云髻,簪着一只镶金翡翠簪并几颗珠圆玉润的珍珠,穿一件藕色暗纹银丝华服,领口袖口并腰带俱是银线勾就的回字图案,身侧一名宫装乳母怀里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细眉薄唇的正是玉暇宫的昭仪赵婉儿,大眼圆脸的正是碧霞宫的容华林玉,那乳母怀里抱着的正是林容华刚满两岁的女儿月琳。两人此时正是刚从楚夫人楚安荷的娴和宫絮话儿出来,行至太液池边,恰见晓月独自一人正郁郁不乐捡着脚边的小石子儿一颗一颗的丢进池里,‘噗通、噗通’的激起池里朵朵水花。
赵昭仪看见晓月一身简约宫装,侧面容貌却如一枝沐水百合,似乎隐隐散着淡淡的忧愁,心中莫名的隐隐牵动,停步对林容华笑道:“妹妹先回宫去吧,姐姐改日再去与妹妹絮话。”
林容华看看池边,心里顿时明白,取笑道:“姐姐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赵昭仪含笑去逗乳母怀里的月琳。小月琳口里咿咿呀呀的唤着‘抱,抱’,伸出小手便要她抱,赵昭仪忍不住笑道:“二皇女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妹妹真是好福气,有这样可爱的女儿日夜陪在身边。”停顿稍许,又笑道:“妹妹也知道我的脾气,就不要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