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一路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悸动,四目相对间,仍是心中轻轻颤动,有一时的懵懂,听到他如此淡淡的开口发问,心中终于平静无波,抬眼见立于萧拓身后的韦成海频频使着眼色,此非昨日,紧紧抿唇,终于横下心来,轻轻拾起裙摆,双手抬高至额前,恭恭敬敬的行下一个跪拜大礼,轻轻说道:“民女卢晓月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拓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语声有细微的低沉,道:“起来说话吧。”
晓月伏首道一声:“谢陛下!”缓缓起身,撩正裙摆,肃手立在原地,微垂首,低敛眉,深吸一口气,蓦然抬首,直视萧拓,语音如掷地玉珠,清脆响亮,丝丝如叩,“民女义父路酆通敌叛国,确实有罪,陛下尽可以查证,尽可以按律判决,但是路家老少十几口却是实实在在都不知道此事,连包庇罪也谈不上,如果让他们为此无辜送命,民女心有不甘,俗语说,一人做事一人担,陛下觉得该牵扯无辜吗?”
满殿的内侍侍女尽皆惊呆,韦成海吓得连连摆手,晓月只做未闻。
萧拓略一挑眉,唇边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满面的淡漠之色,语无丝毫波澜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没有包庇之嫌的?你手里可有证据?还有,你说你冤枉,你又如何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晓月有瞬间失神,即刻答道:“那陛下又可有可靠的人证物证能证明我们路家上下十几口均犯了包庇罪?”
萧拓深深望住晓月,她面上倔强孤傲之色一如往昔,略做思考,面无表情道:“好,你既然这样说,朕便告诉你,此案廷尉正在调查审理中,现已查实的情况中就有证据可以证明除了路酆本人犯有通敌叛国的罪状,他妻子路葛氏也犯有知情纵容之罪,如果廷尉的最终查证结果中可以有证据证明你,或者路家的哪个人不在此案中,朕即刻放了你们,但是,如果被查实被牵涉其中,朕也绝不姑息养奸!”
晓月指尖轻颤,冰冷彻骨,双目正视萧拓,半分也不退缩,重重道一个“好”,也不谢恩,也不拜退,退后一步,豁然转身便走。
萧拓冷冷低喝一声:“站住!”
晓月顿时定立于当场,听他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你以为朕这上阳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自由身!”
是,她如何能忘?
晓月直觉自己似是在寒冬的季节里只身去寒窖里探手去取一块冰,冰冰冷冷的直沁入骨髓,豁然转身,淡淡的笑道:“陛下有何吩咐?卢晓月悉听尊便。”
萧拓搁在膝上的一只手缓缓握紧,眉头一皱,瞬时,放开拳头,也展眉轻轻一笑,淡淡说道:“既然这样有自信,就留在昭德殿做个御前侍女,好好瞧瞧这桩案子的结果,看看你那路家十几口里到底有几个清白之人,也让朕瞧瞧你有多么清白无暇。”轻描淡写的说过,瞧见晓月眼中有几许愤怒明晃晃的闪亮,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愧疚怜惜,即刻又被一丝伤痛怨愤紧紧裹住,眼光仍停留在晓月脸上,对身边吩咐道:“韦成海,就将她编在紫玉一班,其余的你去安排,带她下去,收拾好了再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