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极想极想用最最温和的语气对她说一句‘没事的’,这样简单的一句,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此际,她需要不是言语安慰,她需要的只是家人平安相伴!
手术室灯灭时;医生极其无奈而愧疚的道一句‘对不起’时;殷殷企盼着的人被蒙了白布推出手术室时……
晓月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脑中、心中都是白茫茫一片,空荡荡一片……
耳里只有空鸣,再没有其他声音……
眼前皆是黑暗,黑压压的一片……
身体似乎是僵硬了,似乎是没有一分一毫的知觉,似乎是冰透了……
整个人似被裹在一个黑蒙蒙的混沌天地里,极力想抬手去眼前抹一抹,却无论如何也拾不起半分力气……
只觉得眼皮沉重如山,累,除了累,还是累,就这样睡下去好了!就让她这样陪着他们睡下去好了!
偏就有那样一个声音不想让她好好的睡去,一声声的唤着她……
好烦!真烦!
晓月终于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
萧拓喜极,急忙趋近身子,声音异常温柔,宛如轻喃细语,柔柔的哄慰一般:“晓月,你醒了?”
他熟悉的气息轻轻拂过面颊,他手心的温暖正透过她掌心一点点的渗透到她的身体里,顷刻间,所有记忆清晰明了,泪水滚滚而落。萧拓一伸手,将她抱起,偎在他怀里,轻轻道:“哭吧——”
晓月终于不再压抑,不再抑制,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凄惨无助。
萧拓长长叹气,扯动胸口一丝丝的疼痛,紧紧的拥着她,贴着她耳际,郑重的,柔声的,“你还有我!”
直到她哭声终于渐渐停息,萧拓方才柔声道:“晓月,医生说你最好能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晓月立时打断他,抬脚径自穿鞋下床,口里嚷道:“我没病检查什么,我要去找我哥。”
此时,她还有一个至亲的亲人,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唤他回家。
他们总要牵手走到终老的。
萧拓连忙应道:“好!好!不检查,咱们先去找杜毅,然后再说。”蹲下身子帮她扣好鞋带,她两颗清透的泪珠‘噗’的跌落在地,落在他眼前,他抬头看去,她已又是一脸泪水,他站起身,叹息着,心痛着,轻轻的再度将她拥入怀里。
这一刻,唯有他伴着她。
体会着她的痛楚,她的无助,她的哀凉。
他多希望,他可以代她去承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