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林阿姨高兴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呀!是晓月回来了!快去洗洗来吃饭,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好做些你爱吃的菜。”
卢晓月轻轻答应过,大声道:“爸爸、兰姨,我先上去换衣服了。”
卢尔德隐含喜色,仍肃容道:“别管她,咱们吃咱们的。”
几人相互看看,自顾低头吃饭。
卢晓月几分钟便换好了便装来到餐厅。简单随意的及耳短发,一套浅灰运动衫,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卢尔德旁边的位子上,林阿姨早就盛好了饭放在那儿。卢晓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角余光瞥见杜毅正看着她朝卢尔德努嘴,抿嘴淡淡一笑,敲杜毅的碗边,道:“看什么?还不快吃完了躲出去?”顽皮的瞥一眼旁边的卢尔德。
杜毅赶紧埋头啃饭,再不言语。
卢晓星也偷瞧一眼卢晓月,话也不说一句,只顾闷头吃饭。
兰姨似笑非笑的看看卢尔德,亦是低头吃饭。
萧拓见各人表情俱是如此,联想白天,略猜到一二,值此情况,反倒不知是否该主动与她打招呼。倒是卢晓月抬眼间看见了他,大方笑道:“你好!白天看见你,也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晓星的姐姐晓月。”
萧拓礼貌点头,微微一笑:“我叫萧拓,常听大家说起你。”
卢晓月善意微笑,低头吃饭,再不说话。
卢尔德吃完饭,搁下筷子,严肃开口:“晓月,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起身向客厅走去。
卢晓月狠狠瞪着卢晓星和杜毅。
杜毅慌忙摆手,撇清道:“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呀!”偷偷指指卢晓星。卢晓星摆出一副无辜表情,双手合十,连连摇着,“对不起!对不起!你也知道了,我这张嘴是什么都搁不住的,千万别怪我!”
“还不过来!”卢尔德似乎有些动怒。
“是!”晓月连忙答应,瞪着着杜毅和晓星,低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等着!”
“出卖我!”晓星在晓月离开后狠狠掐了杜毅一把。
“什么?我出卖你?本来就是你出卖晓月,难不成还让我替你背黑锅?萧拓做证,我可有将白天的事情透露一点?”杜毅无辜的申辩,不忘了向萧拓求助。
“是,我证明杜毅确属无辜。”萧拓话音方落,晓星已气得不顾形象的扑过来狠狠掐他一把。
“天啊!简直是泼妇!”萧拓揉着被虐待的胳膊,戏谑着,和他们相处日久,更兼在这个时空里也确实不用顾忌那么多规矩,萧拓便也不再如原来一般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和他们笑闹一番。
“泼妇,她这样子我敢肯定将来没人敢要她!哈哈!”杜毅和萧拓一唱一和。
“你们…你们……”晓星气的语结。
“别闹了,我们去看看,没准爸爸怎么训晓月呢!”杜毅示意晓星不要闹了。
客厅里。卢尔德坐在沙发上,晓月坐在他对面。卢尔德威严命令道:“你马上给我退役!”
卢晓月垂眉不语。
“每次说你都是这样!”卢尔德真的有些动怒,仿佛是在叹气:“这次真的没商量!你自己说,这几年我为你担了多少心?摔断了胳膊,跌破了脸,差点毁容,今天又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谁知道你明天又要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卢晓月垂眉顺眼,一声不吭,任由他数落。
卢尔德怒气更盛,一手指向她,“你说你怎么反倒不如小时候懂事听话了呢?本以为你考了个文科状元,能选个好专业,毕业后可以到公司帮忙,谁知你竟自作主张的选了个法律专业,那你好好念我也不反对,突然间又进特警队!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泥水里摸爬滚打,跟那些大男人一样摔摔打打,连家也不回,你说你还有什么未来?以后,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卢晓月终于抬起头来,眼光郑重的看向卢尔德:“爸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件事我们以前也谈过不止一次了,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她这样说便是有了活口,卢尔德追问道:“那你要考虑多久?”
卢晓月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来,郑重答道:“三天,三天后我给你电话。”
卢尔德终于长长松一口气,叹气道:“晓月呀,不是爸爸要逼你,爸爸也知道你喜欢特警生活,可是,你每在特警队里多呆一天,爸爸就多一天担惊受怕,你明白吗?”
卢晓月轻轻点头,愧疚的低声道:“爸爸,是我对不起你。”
卢尔德起身坐过去,握住晓月手,慈爱和祥,“你是爸爸的女儿,哪里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只是爸爸年纪大了,只想你们都能平安的陪在爸爸身边而已,晓月,你不会怪爸爸吧?”
卢晓月轻轻摇头,黯然伤神,低着头,半晌,方低低说道:“爸爸,明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想去看看妈妈。”
卢尔德目不转睛的看着晓月,沉思片刻,略带一些伤感,轻轻说道:“去吧!…其实我也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爸爸本来今天是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但是……”
卢晓月依旧低着头,紧紧回握住卢尔德手,声音极低:“爸爸,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
一直躲在一边偷听的晓星黯然垂首,半晌,走过去,带着浓重的鼻音:“爸爸,明天我也想去。”
卢尔德抬头看去,晓星眼里已挂了一层水雾。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房间中空气似乎凝固且厚重,又似有惨淡的迷雾朦胧而入。
兰姨停步在楼梯上,许久,心中低低叹息,缓步走下楼梯,看见杜毅和萧拓两个还靠在厨房门口跟着黯然伤神,拾起精神,招手唤他们:“你们两个都快把厨房门倚断了,过来吃点水果吧,今天林阿姨买的水果很新鲜。”伸手拿起一块替给晓月:“尝尝看。”
晓月抬头看兰姨,她一脸的温暖如春。心中倍感感动,收起眼中微蕴的一层水雾,轻轻扯开嘴角,浅浅一笑,接过兰姨手中切好的瓜果,送到唇边咬一小口,“是挺新鲜的。”
杜毅打开电视,刚好是晓星最愿意看的动画版《大长今》,随手将遥控器抛给晓星,“你的最爱。”
晓星扭头一看,连忙接过迎面而来的遥控器,似乎一下子忘却了刚才的悲伤,聚精会神的看起了电视。
气氛渐次缓和许多。
“你哪天开学?”萧拓问晓星。
“后天……呀!明天就要报到呢!”晓星突然反应过来,“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怎么办?怎么办?”此时才猴急起来,正吃着的瓜果也放回盘中,遥控器也扔到一边,安排起来:“林阿姨,快帮我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好!哥、拓哥哥,你们两个明天充当苦力,跟我一起去学校,帮我拿东西。”
“是呀,她那么多衣服和杂七杂八的,没有苦力怎么可以?”杜毅挖苦晓星,同情的看着萧拓,“唉!兄弟,咱们俩以后就是难兄难弟了!”
“怎么着?不愿意么?”晓星瞪着杜毅。
萧拓也做痛苦扁嘴状,做出一副不敢噤声的表情。
看他们几个这样笑闹一番,卢晓月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状似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小姐,明儿我也给你充当一回丫鬟,替你扛包吧。”
晓星脸更加涨红,气鼓鼓的撅嘴道:“姐,你怎么也跟他们两个一伙了?”
“什么叫‘一伙’?这叫‘统一战线’!我们几个不统一战线,明天怎么能团结一致为你服务呢?”晓月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讨厌!”晓星瞥晓月一眼,眼珠一转,话锋一转,假装关心的问道:“姐,你今天怎么回来的?”
卢晓月一听就知道这丫头片子打的什么鬼主意,瞪她一眼,嘴里哼两声,不答她的茬,伸手拿过自己带回的杂志低头看起来。
卢尔德低头边翻报纸边替晓月答道:“当然是坐别苑班车了。”
卢晓月放下手中杂志,往卢尔德身边挪了挪,讨好的搂了卢尔德的胳膊,“真是知女莫若父啊!”
卢尔德看她一眼,无奈叹气。
“守财奴!葛朗台!”晓星撇撇嘴,不屑的看着晓月。
卢晓月看一眼晓星只是笑,也不答话,更不反驳。倒是兰姨心疼且埋怨的说道:“晓月,该花的钱也是要花的,不能太苦了自己。”
晓月顿时眉眼含笑:“兰姨,班车时间准又快,特意让人接我反倒麻烦,我整天在部队里有钱也没处花去。”
“借口,姐,你就不要掩饰你就是葛朗台的事实了!”晓星填油加醋。
“葛朗台总比某人每月都要我去银行还钱好!”杜毅未等晓月开口抢先戏谑晓星。
晓星一听这话,气的涨红了脸,一时又想不到拿什么话来反驳,恶狠狠的向杜毅扑过去,又是打又是掐,嘴里嚷着:“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饶了我吧!再不敢说了!再不敢说了!”杜毅躲闪不及,被晓星压在身下,只好忙抓了晓星的两只手,口里一迭声的求饶着,一副狼狈相。
看他们两个闹成一团,大家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