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与魏迎蓉原就感情深厚,忽闻听此事,慌忙匆匆赶来,派去娴和宫请她的侍卫方出安思宫宫门便与她迎面撞上,遂一同疾步进来。
平素与晓月交好的赵昭仪忽闻消息,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匆匆赶来。
楚夫人抬脚迈进殿门的瞬间,晓月和晓蔓相拥而泣的情境倏的闯入眼中,心口有如被重石击中,片刻的愣怔,匆匆跨入殿中,屈身施礼。
晓蔓眼角余光瞥见楚夫人华丽的裙裾,甩手撇开晓月,直扑到楚夫人脚下,仰首含泪望着楚夫人,啜声道:“娘娘,奴婢服侍了您四年,奴婢的心意您是知道的,奴婢当年被魏娘娘鞭笞还是您替奴婢求的情呢,您还记得么?如今,奴婢虽未毒死她,可奴婢心愿已了,奴婢甘愿一死,就请娘娘为奴婢说句话吧!”
她求恳的话,楚夫人登时听得心里明亮,晓月亦是听得心里明亮,更觉酸楚难耐,不由得低唤:“晓蔓……”
从迟迟未见晓月有中毒迹象,到听闻子鱼改唤晓蔓,配给宇岚英,楚夫人便已知道自己输了,至晓蔓今日来辞行,方才知晓,她的心有如博大浩渺的碧蓝天空,而自己,却有如暗夜里一颗绊人的石子儿,龌龊渺小,这一刻,望着晓蔓那样恳诚的泪眼,更觉自己的卑微不堪,心内长叹一声,跪地禀道:“臣妾愿意作证!晓蔓确是曾受过魏妃的鞭笞羞辱。”
宇岚英嘴唇微抖,指节‘咯咯’作响,如钉地的木桩。
晓月如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转首死死盯着楚夫人,咬牙道:“楚姐姐!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楚夫人深深垂首,缓缓阖目,默言不答。
萧拓幽冷寒凉的目光瞬间瞥过晓蔓,挥袖抬手间,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来:“拉下去!杖毙!”
晓月愕然抬首。
晓蔓与他瞬间的对视中,似乎看见了一缕愧疚,极轻极淡,宛似未有,却足以使她能够温暖欣慰微笑,深深叩首:“奴婢谢陛下。”
宇岚英匆匆跨过一步,沉重靴声戛然而止,几乎同时开口:“陛下!晓蔓是臣的未婚妻,请由臣亲自——行刑!”末尾音节几乎是用尽了满腔的力道。
这一刻,既已明知不能再护她长短,不如让她少一些痛苦。
晓月心口‘嘶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断裂。
晓蔓侧首看他,宇岚英亦侧首看她。
两两相望,沉痛离别中温暖如春。
他懂她,她亦懂他。
这一刻,她与他终于真正的牵手。
从今后,天人永隔,她只愿来世再有机会能与他牵手。
萧拓的声音仿若玉石掷地,简短干脆:“准!”
晓月用尽全力,狂呼一声:“晓蔓!”起身扑出,‘嘶嚓’一声,手里只扯下她裙边的一片水蓝色布丝。
赵昭仪和几个侍女已将她紧紧拢在身前,紫玉亦是被人死死按住,唯余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嚎叫。
扬扬大雪漫天飘洒,瑟瑟寒意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