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太宗炀帝弘治十一年
清秋艳阳,万里无云,碧蓝如洗,五色华光倾泻而洒,耀眼而明媚。
金叶灿灿,微风习习,墨黑色金丝绣龙纹旌旗迎风翻扬,猎猎作响。
刀戟闪亮,寒光瑟瑟,明亮而刺目。
擂鼓、呐喊、追逐、逃亡、陨落,声声缭绕。
凋零、挫败、凄惨、鲜血,**悲凉。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纵有风光如画,亦有黑暗幽冥。
萧拓锦袍玉带,勒缰驻马回望,隔得这样远,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仿佛听见那豪华龙撵中苍老父亲在轻微咳嗽,每一声都似咳在自己心口一般,扯着轻轻的痛楚。
宇岚英驱马近前,低声道:“殿下,都准备妥当了。”
萧拓半刻方才回首,凝神远眺前方。
宇岚英未等到答复,嘴角轻动,似有话要说,终还是按剑无语,轻提马缰,静退一旁。
周遭明明有无数嘈杂声响,这一刻,萧拓心中却似空无一物,又似有满腔的气血不停翻涌腾跃。
那个人,他终究与自己血浓于水,终究是自己的亲哥哥。
依稀还是那一年,一起蹴鞠;又仿佛是那一年,不小心跌倒,哥哥扶起说“总要摔跤的,爬起来就行了”;依稀是一起进入上书房的那一年;又仿佛是自己大婚的那一天,方才知晓,成婚的妻子原是哥哥心中所爱。
曾几何时?往日相亲相爱的兄弟已形同陌路。
曾几何时?亲兄弟间也要兵刃相见。
回首望见的,似乎不止是那慈爱却威严的父亲,还有那光华万丈的九五之尊,更有那无数血影刀光。
已至今时今日,纵有多少割舍不断,亦要痛下决心。
抬手欲用力挥示时,身畔猛然传来瑟瑟风响,风刮过草丛,“刷拉拉”一阵响动,收手侧首间,迎面已窜出一只花斑大虫夹带着猎猎风响直扑而来,脑中似有物‘劈嚓’响过,胯下马匹受到惊吓,连连嘶鸣着后退,宇岚英惊急狂呼着“殿下”欲催马近前,无奈马匹同样惊吓着连连蹬踢嘶鸣,不肯近前。眼见大虫已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吼声扑至眼前,萧拓情急中合身向后仰去,电光火石间,大虫已腾空贴面而过。宇岚英的呼声几乎变调,萧拓一跃而起,回首望向变色的宇岚英,面色如常,垂眸轻轻擦拭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简短干脆:“动手!”语音方歇,直觉耳际边有阴风刺骨,一股寒凉已挟至身畔,掠身侧首间,一支白羽箭贴面划过,直直插入前方树干之上,箭身直入树身,箭尾白羽兀自直颤。
如此力道,夺命之意,已不言而喻。看来那个人,比自己要心急许多。自己尚还有一丝犹豫,他却已不讲丝毫情谊。顷刻间,身畔已是箭矢纷飞,毫不犹豫拨出腰际长剑,左右格挡。宇岚英亦是急忙近前护卫,奈何仍有一只箭矢深深没入胯下马臀一侧,这本就是一匹烈性的大宛良驹,被这一箭射中,剧痛中不由得长嘶着撒开四蹄朝前狂奔而去,扯缰勒马这一时竟无丝毫用处,狂奔中愈觉异常,正欲强行勒缰驻马,眼下已‘腾’的升起一根绳索,挟带起些许烟尘,长长嘶鸣,划空而过,马失前蹄,萧拓登时被惯下马背,眼前数道寒光直劈而来,霍的一道白光凌空划过,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瞬间静谧,消失无迹。
一切,刚刚开始,却已匆匆结束。
这一局,输得这样彻底。
帝王之争,如何容得半分私心杂欲?如何容得半分徘徊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