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仪泪水纵横,跌跌撞撞的同容儿几个奔了出去。
产婆不消一会儿就匆匆跑了来,见到萧拓连忙意欲请安,萧拓一挥手,急声道:“还请什么安?还不快来。”
产婆近前一看,连忙一指紫玉、习儿几个侍女,道:“除却这几名侍女,其他人都出去吧。”对萧拓恭声提示道:“陛下也请到外面等候吧!”
萧拓面色深沉,语气坚定:“朕九五之尊,有什么可忌讳的?”说话间,径自坐到晓月床头,将她一只手紧紧握入掌心。
产婆看他如此坚持,亦不敢再多语。
萧拓紧握晓月苍白无力的手,眼睁睁看着她昏沉中艰难的生生忍受着剥离血肉一般的痛苦,额上、脸上、颈上、身上,无处不是冷汗涔涔而出,看着她身下血水不断流出,一盆盆的被端出。而他,却帮不上她分毫,更不能代替她分毫,竟似刀子剜在他心上一般的痛楚难耐。从没有一个时刻感觉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长到无以复加,长到难以忍受,长到令人窒息。
晓月仿佛独自一人走在漫长的黑夜中一般,孤寂,清冷,幽暗,层层包裹,重重叠叠,一步一步走得极其艰难,仿佛忽然间又看见爸爸、妈妈、晓星、哥哥、兰姨,个个笑魇如花的望着她,那般的亲切,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慈爱,在对她招手,在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欣喜的一步步向着他们走过去,伸出手去,就要触及那熟悉的感觉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狂呼:“晓月!”那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心痛、无比的焦灼、无比的爱恋,晓月心中深深刺痛,犹如猛然惊醒一般,忽的睁开双目,入目是满室的金黄色彩,既熟悉又陌生的色彩,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手上隐约传来一阵暖意,侧头看去,萧拓双手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坐在床边,倚着床头,阖目似是睡着。
看他面色,困倦已极,担忧焦急之色盈满整张脸孔。
晓月浑身俱痛,心中更是隐隐作痛,轻轻欲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抬眼看去,萧拓正睁眼看她,双眼赤红一片,却掩不住一脸的喜色,趋身柔声道:“你醒了?”急唤外间:“来人!”
守在外间的几个人听见了,忙快步进殿来,除却韦成海、小德子、紫玉一些贴身侍从之外,竟连张太医也守在外面。张太医一眼瞧见晓月醒了,也是轻松高兴,急忙近前把脉,细细把过之后,更觉轻松,躬身禀道:“禀陛下,晓月姑娘脉息已平稳,只是仍然气虚,还得将养一段时间,日后也不可过于劳累。”
萧拓听了身心俱是轻松许多,心中喜悦不已,语气也是异常轻松,道:“爱卿此次立了大功一件,赏千金,下去吧。”
张太医自然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紫玉伶俐的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搁着一碗清水和一碗清粥,欣慰的看着晓月笑笑,将盛水玉碗递给萧拓,自行退到一边。
萧拓接过云纹翠碗,坐过身子,面对着晓月,柔柔笑道:“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先喝一点水润润喉咙,再吃一点东西。”说着舀起一银匙清水先凑到自己唇边略试一试温度,方才递至晓月唇边。
他眼中情深似海,他动作如此轻柔体贴,他心思如此细腻温柔,全不似前日的威严冷酷无情君王,在她面前,他不过是一个温柔的丈夫、普通男子,得君如此,夫复何求?这诺大的天地间,唯有他这份柔情,唯余他,也只有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眷恋和依赖。
无论怎样,且容她自私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