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霍然站起身来,大步来到她面前,厉声道:“说!到底怎样?”
紫玉伏在地上抖得如深秋中的一片落叶,无着无落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嗫嚅了半天,磕磕绊绊的答道:“回陛下…的话,晓月…晓月…晓月听见…路酆被斩…路葛氏…被流放…便拿了…拿了陛下…陛下的金牌出宫了!”
萧拓犹如听到晴天霹雳,怒火中烧,心中有如被掏空一般的难受,脑中猛然一闪,指着紫玉,怒问道:“是谁告诉她的?”
紫玉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一下,心里本就正暗暗骂着月贵嫔,急忙答道:“奴婢与晓月来乾元宫的路上遇见了月贵嫔娘娘,是月贵嫔娘娘告诉晓月的。”
萧拓狠狠一甩袖,眼中几乎充火,大声对殿外喝道:“宇岚英!”
宇岚英应声进来,肃立拱手,干脆利落的答道:“臣在!”
萧拓一手指向殿外,大声吩咐道:“马上带人出宫去把晓月给朕找回来!”稍有停顿,补上一句:“找不回来她,你们也都不要回来见朕!”声音虽是一如平日里的威严,却隐隐透着一丝惊慌。
宇岚英答声“是”便退下殿去,自带着一班侍卫出宫去找。
萧拓回身对韦成海道:“韦成海,传朕旨意,月贵嫔擅议朝政,降为昭仪。”
韦成海心中一惊,倒也知此时不能多嘴,答一声“是”也自领着几个小内侍去月贵嫔所居祥泽宫宣旨。
萧拓站在紫玉身旁,低头看着仍在发抖的紫玉,沉声问道:“紫玉你说,晓月是如何拿了金牌出宫的?朕不是让你跟在她身边吗?你是怎么跟的?”
紫玉情知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实话实说的答道:“晓月听了月贵嫔娘娘说她娘亲今天便被流配了,以后母女再难相见,便跑来昭德殿找陛下,偏巧陛下在议政殿同大臣们议事,晓月情急之下就……就用陛下的青龙剑砍断了陛下放金牌的盒子上的铜锁,奴婢……奴婢……”
萧拓打断她,声音渐渐有些和缓,摆一摆手,道:“你起来吧。”脚步略略有些沉重,一步步慢慢走上台阶,走到御案前慢慢坐下,肘支手,手支头,手指紧紧按着额角。
紫玉半晌才敢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萧拓低着头,也看不到他面上神色,更猜不到他心里想法,怯怯着起身,退到一边。
萧拓手指轻轻摆一摆,声音平淡中略略透着一丝心酸,道:“都下去吧。”
紫玉和习儿、小祥子、小德子几个互相看看,带着殿中的另几个侍从悄声退下殿去,掩上殿门。
萧拓气恼已极,霍的一挥手,将眼前御案上一干物品尽皆拂落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晓月拿着金牌,一路无人阻拦,出了宫,径直跑到廷尉大牢,得知路夫人刚刚被押解上路,便顺着去往吉州的方向一路追过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远远的望见了路夫人一行身影,在遥远的天际边渐渐缩小,缩成一个小小的白点,最后消失不见。秋风萧瑟寒凉,天高路远,吉州距元阳数千里之遥,晓月想到从此便与路夫人母女二人天各一方,永难相见,满腹辛酸苦痛,本意是见了路夫人一面便回上阳宫,以免给紫玉和习儿等人带来灾祸,却在神思恍惚中不知不觉的游荡到了元阳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