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道,什么是义,这天地是什么……”
在一片血红的大地上,天空中飘落着如丝细雨,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旁,一柄通体布满了裂痕的紫色长剑插在地上,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旷世之战。
男子的气息越来越柔弱,好像下一秒便会消失一般,他手中紧紧的抓着一个残破了的红菱,红菱在风中轻轻舞动,男子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放弃了一般。
忽然,一片嫣红的兰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了男子的唇上,他手中的红菱拂过了他的脸颊,将那划落的泪痕擦干,男子悠悠的醒来,看着那瓣兰花,他似哭似笑的喃语。
“纵然千年,你还是放心不下我么……纵然香消玉殒,你也在等待着我么……”
………………
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颤抖的红菱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张开手掌,一旁的紫色长剑像是听到了呼唤一般飞到了他的手中,长剑嗡嗡直响,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战意。
“这天是蒙我双眼,这地束缚我身,这天地分明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让我受尽轮回之苦”男子拂过脸上的雨水,看着手腕处的红菱喃喃自语道。
“我不甘!”
男子大吼着,他面目坚毅,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
“我要打破这座牢笼、打破桎梏,天与我为敌我便击破苍穹,地与我为敌我便踏破九幽!我要这天地不再阻挡我!”
说罢,男子恍若一道长虹飞到空中,化作一柄长剑击向这天地间。
“轰……”
天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地被斩出了一道深邃的深渊,猩红的鲜血如瓢泼一般倾下,犹如波涛一般涌出……顷刻间,天空碎裂,大地沉陷,这里变成了一片虚无。
“等我……”
虚无间处传来了那男子的轻语,不悲不喜……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拳头大小蓝绿相间的球体出现在了这里,球体上有这一个极深的裂纹,它不断上下浮动旋转着,突然,几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它的周围,他们每个人的的身边都有一层流动的雾气,看不真切,他们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没多久,球体身上的裂纹逐渐消失了。
“不愧是史上最惊艳的存在……”球体的裂纹在完全消失后,一个身影用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冷冷的说,“一个轮回结束,下一个轮回开始。”
说完,那个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了,球体周围其他的身影也先后消失了,只剩下那个蓝绿相间的球体在这里不断上下浮动旋转着。
然而就在此刻,一滴鲜血在这里凝结出现,它快速的侵入到了球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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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片枯叶随着微风肆意的飘下,犹如连绵不断的雨珠,为大地铺上了一条缤纷的地毯,远处天边的斜阳把整个天空染成红色,一切是那么的绚丽多彩,就像一张油画,在这张多彩的油画中有一个小小的木房,它冒着渺渺的炊烟,一切显得那么的安静。
“二师父,大师父为什么每个月的都会有两天站在那吹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余岁的少年望着窗外远处的山峰上依稀可见的身影问着坐在饭桌另一面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
“那个老不死的在怀念他的青春。阿文,你要知道虽然那个老不死的青春还没奉献出去他就已经老了,但是青春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美好的,令人憧憬的。”中年男子也透过窗子望了望远处山峰上略显孤单的身影说到。
可是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盘子里的肉早已不翼而飞,而刚才和他一起在饭桌上的那个少年,正蹑手蹑脚的向门外走去。
“臭小子,我已经三个月没吃过肉了,我让你偷我的肉!”中年男子一拍桌子,一个箭步滑到门口,显现出了与他那身材完全不符的迅速,但他的肉注定有去无回,那个叫阿文的少年在发现自己的行为被发现后,好像离弓之箭一般,以比中年男子更快的速度窜向门外的消失在了逐渐阴暗的树林之中。
“老不死的!你倒是管管你这倒霉的徒弟啊!太阳的!和你一样都属兔子的!”那中年男子在抓了一下没抓到后,看着已经消失了的少年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喊着,好像失去的不是一块肉而是什么很重要的宝贝一般。
这个叫阿文的少年一边狂奔了一边品尝着嘴里的肉块,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确定发现他二师父没有追来后,便优哉游哉的折了一根草叶放在嘴里,然后懒洋洋的躺在了半山腰的草地上望着慢慢爬上天际的星斗,抿了抿嘴喃喃自语道。
“二师父越来越机警了,今天都差点被他抓住,看样以后想吃肉也只有多找点肉回来了。等一等,等他消气了我再回去。”说完他打了个阿嚏,揉了揉鼻子,静静的听着从远处那时而苍劲时而婉约的箫声。
阿文记得,从他懂事以来,每个月圆之夜,他的大师父都会站在不远处那座高峰上等待日落,在日落后吹上一首被他叫做“莫断魂”的曲子。
“都吹了这么久了,也不嫌烦,有这时间多去打点猎啊,这个懒老头。不过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峰顶吹箫的时候,都有一种秋天的感觉呢?真奇怪。”其实阿文不知道,他所谓的与秋天相同韵味的东西叫做孤独和思念。
这个叫阿文的男孩,名叫许文,今年13岁,自幼和他的两个师父居住在这个叫情愁山的地方。
大师父曾在他们三人在饭桌上吃饭时说起过,情愁山所在的情愁山脉位于青云大陆的地方。但他大师父在告诉他这些时,明显没有发现那时的阿文正偷瞄着二师父碗里的晚饭。
其实也许阿文的大师父也知道对于阿文来说,许文最关心的不是情愁山在哪,情愁山脉在哪,或者是青云大陆在哪,他最感兴趣的是自己是怎么来的,从而想要一个弟弟来陪自己玩,就算到现在,阿文依然在琢磨这个问题。
没多久,箫声停了,许文也从草地上蹦了起来,骂了一句
“妈的,老子想要个人陪我来玩有什么错,今天非得要找老头问个明白,否则我就在他那当做宝贝似的酒葫芦里尿上一泡。”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扑打身上的泥土,然后开始慢慢往回走,显然许文虽然并不是很了解寂寞的意思,可却也深深的感觉到了这种情感。
在许文走到了他们师徒三人居住了小木房旁,他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准备趴在从门缝中看看他二师父是否消气时,他突然感觉身后有异物破风袭来,许文头也不回,双脚瞬间挪步,同时身子也向左侧倾斜想避开偷袭,哪想还没等自己转过头来,就感到肩膀一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拍在了许文的肩膀上。
“哎,能不能不每次都这么玩啊,就不能让让我么,哼!老不修。”许文回头看着拍他肩膀的人说道。
只见许文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青衣老人,但许文却并不感到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只见这个老人,他身着一身青衣,略显清瘦的身材配上那稀疏的白眉和胡须,腰间别着一只玉箫,身后背着一把剑,一副世外仙人模样,他就是许文的大师父。
“是你自己太嫩,小兔崽子。”这名老人被许文叫做老不修后脸上一阵抽搐,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死胖子,百里外你的声音都是那么有杀伤力,和猪面临死亡时发出的惨叫是一样的”许文的师父进屋后瞟了一眼阿文的二师父后说到,可以猜到他对刚才许文二师父被抢走肉后发出的惨叫影响到了他的心境而感到些许不满。
“还不是你交出来的好徒弟?简直属泥鳅的,越来越滑了,哼!害的老子好久都没有吃肉了,还有,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抒情个P,忘记真的很难么?”许文的二师父咧了下胖嘟嘟的嘴说到。
许文的师父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二师父说的话,只是轻轻的把佩剑、玉箫解下,放在他简易的床边,看了看许文说:“你所有的武功中,就这套轻灵步法练的还不错,能躲开你二师父也算没丢了这套步法的脸,不过你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需要我重新制定你训练安排了?”
看来阿文的大师父虽然刚才不在这里,但是他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别!现在的训练计划很好,我已经困的不行了,我这就睡!”一听大师父要修改训练计划,阿文像兔子一样窜到了自己的床上开始努力睡觉。
阿文知道,不管大师父怎样重新制定训练计划,训练总是有增无减,所以他马上妥协了。
阿文回到床上后,屋内变的静悄悄的,不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乡。
大师父见阿文睡着了,将屋内的油灯熄灭后点上了一根香,这根香是他用多种草药加工而成的,可以让人充分睡眠,不容易被吵醒。
阿文的大师父做完这些后,冷冷的看着早已回到了自己床上的二师父说:“你非要在阿文面前说这些事么?”
“哎,听到你的箫声,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看着阿文一点点长大,越来越像他,勾起了我太多的回忆。”阿文的二师父并没在意大师父的态度和表情,他的神情反而越发的柔软起来。
“你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懂。太执着于一个人,一段情,一件事,有多少年华可以浪费,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我之所以难以忘记曾经的经历,是因为我自己根本不曾想忘记,因为那些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许文的二师父听了他大师父的回答后,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接着发出一阵叹息。
可以看的出来,许文的两位师父曾经经历了许多,但是他们从来不跟许文提起过,他们好像有意的避免和许文谈论任何有关于从前的事情,包括他们的名字,包括为什么住在这延绵数千里的深山里。
山中的夜晚来临的总是那么的快,学了一天武技的许文已经沉沉的睡去,二师父和大师父一直没有再说什么,好像深怕一不小心吵醒了许文。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师父深叹了一下,然后说:“阿文马上14岁了吧?眨眼间已经整整13年了,其实你说的对,我们虽然不想去想,但是更不想忘记那段回忆。”二师父好像知道大师父肯定没睡,慢慢的诉说着。
“是啊,已经整整13年了。”阿文的大师父叹了口气。
“13年前那个该死的白痴把还是婴儿的阿文交给我,然后那个天杀的混蛋就消失了!然后所有的让我们都一筹莫展的问题也突然间就解决了,娘的,那个老东西仗着自己长的帅把她带走了不说,还背着我偷偷跑去当英雄!”许文的师父显得有些激动,一连说了几个脏字,但说着说着声音却变得越来越低,也许是怕吵起已经睡着了的阿文,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其实,你我都知道,当年他把阿文交给我们的时候,他就已经选择了英雄的道路,纵使这或许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沉默了半响后二师父突然又冒出了一句,然后两个人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了起来。也许他们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回忆起那么多,也许他们已经沉浸在回忆中了,想起了当年的好友,当年的恋人。是的,回忆这个字眼就是如此,就像是罂粟,明知道可怕却又常常深陷其中,因为那是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