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月,一个平凡的男孩在中华福阳省福晓市清福镇野牛村出生,由于早产加先天不足的原因,男孩一出生就患上了脑膜炎,加上野牛村地处高山地区,交通闭塞,医疗机构单调简陋,男孩没有及时接受系统有效的治疗,导致其在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而且智力明显有问题,特别是身体成长极为缓慢,体质虚弱,三岁了才堪堪学会走路,而且时不时的会出现感冒发烧等病症,虽然不是大病,但是对于一个农村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最后亲人朋友包括村里的医生都劝说男孩的父母放弃治疗,只是男孩的父母却坚决不同意,无论多苦都要将孩子养大养好,或许是男孩知道了父母的决心,又或许是他也害怕失去生命,在未来的日子里竟然慢慢的康复起来。
只是虽然小病没有了,但是男孩的智力明显比同龄孩子相差很多,说话结巴,反应慢,走路也不顺利,一颠一颠的,像个瘸子,不,就是一个瘸子,父母想了许多办法都无法完全治愈孩子的智力问题和腿病,于是只能求神拜佛,同时给男孩取名平安,寓意孩子的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五个年头,詹平安已经十岁了,在这五年里,他渐渐明白事理,智力也稍有恢复,至少可以结结巴巴的说话,同时也大致明白自己和别的孩子有着明显的不同,只是不同在哪里,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詹平安,你都这么大了还在读幼儿园,你羞不羞,羞不羞?”“詹平安,听说你是智障儿,那你为什么还可以读书呢?”“詹平安,你都十岁了怎么还没有我高呢?你是矮冬瓜,矮冬瓜。”野牛村小学幼儿园的班级里在课间之余时不时的会有小孩这样问,虽然无心而且天真好奇,可却深深的刺痛了名字叫詹平安的男孩,面对这么多问题,智力异于常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等他慢慢想出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时间也早已经走到了放学时候,小朋友们也都已经各自回家。
詹平安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眼神呆涩,站在走廊上痴痴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而这个时候从五年级的班级里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女孩叫詹水蓝,是詹平安的姐姐,他快步来到詹平安身边,伸手扶着他,眼神关切的问道:“平安,你今天都学到什么啦?”
詹平安看到她,呆愣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光芒,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很努力的挤上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我...学...会...了...算...算...数。”
詹水蓝微笑挽着他一边往校园外面走,一边夸奖道:“嗯,咱们家平安会算数了,真是厉害哦,待会儿回家算给我看看好不?”
詹平安努力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意思,他很用力的点点头,“好...好...的,姐...姐。”
姐姐詹水蓝扶着詹平安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前面道路平坦,于是放开挽着他的手,鼓励道:“那么姐姐现在要放开你了,你自己走回去,加油,平安弟弟,相信自己。”
詹平安点点头,然后虽然迟钝吃力,却异常坚定的抬腿往前走去,由于先天不足,他走路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累,每次上学都需要姐姐帮忙才能走到学校。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道路上,一个男孩一瘸一拐的走着,旁边一个女孩不停的鼓励着,就这样,男孩詹平安走过了幼儿园的学习时光,走过了没有姐姐帮忙的小时时光,然后又奇迹般的走过了初中,高中,大学,虽然他花的时间是别人的两倍甚至三倍,但终究是完成了,虽然他的三十年时光都花在了学习说话、写字、算数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干别的事情,但是他至少在大学毕业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有自己的思维,走路虽然一拐一拐的,但是至少不再需要别人帮忙。
三十年的时间里詹平安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他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学习上,大学毕业的时候终于成功被一家公司录取,正当他像正常人一样开始憧憬未来,开始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努力工作赚钱报答父母姐姐的时候,不幸再次光顾了他,在一次意外的昏倒中,医院检查出他的大脑里长了一个东西,一个即使花费三十年甚至六十年都无法治愈的脑部疾病,在医生平静的宣布他在接受化疗的情况下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活着的时候,詹平安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他的父母姐姐哭的死去活来,但是他没有哭,对于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更多的是无奈、无法!
对于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詹平安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一个父母姐姐无法承受的负担,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再成为负担的他,又一次被现实击倒后,他在父母姐姐的反对下毅然选择了出院,虽然出院后只有两周的时间可活,但是足够,因为在他大学毕业的时候默默对自己说过,从今以后不要再成为家人的负担,所以他放弃了化疗。
回到野牛村后,他很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面对邻居亲戚的探望,他显得彬彬有礼,微笑应对,丝毫没有把死亡放在心上,他要把自己三十年来最好的一面留给家人,留给这个他出生的村庄。
夜深人静的时候,詹平安会回想过去的童年,只是脑海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中药那苦涩的味道和自己努力学习的画面,对于詹平安来说童年等于没有,要说有,那么最深刻的童年记忆就是姐姐挽扶着他走在校园路上的画面,以及父母对待他的点点滴滴温情画面。
一周后,在一个迷雾未散、太阳未出的清晨里,詹平安在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放了一页书信,确切的说是一页遗书,然后他背上大学里唯一的背包,最后看一眼房间,然后小声的关上房门,再然后是厨房、客厅、家门前以前自己种的杂花。
走出家门后,他拄着拐杖,很努力的一步一颠的朝远处走去,走过熟悉的村道,走进迷雾里,远远的离开了这个他心中最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