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快救救我爸!”玻璃门被大力推开,而在推开前,一个焦急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大厅。
这是陈安进入西关市后遇到的第一家医院,他没有注意医院门口挂着的一个个奖牌,没有注意大门值班室里两个穿着警服、持枪的门卫,甚至都没有看到医院的名字。
尽管已是午夜两三点、医院里仍然灯火通明,大厅里十几个人或是静坐,或是来回不安地走动,显然都是病人的家属朋友。
“吵什么、吵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值班的医生从接待处钻了出来,拦在陈安面前,不满地喝道。
在医患关系如此紧张的今天,这种接待的医生都是彪形大汉、孔武有力之人。面前横在陈安面前的就是这种人,一身横肉,臂膀粗圆,如果不是白大褂在身,这个人可能更像一个菜市场的屠夫。
“我爸在车祸中受伤了,大夫你快看看!”陈安放下被绑成粽子的父亲,哀求道。
“你……”彪形医生上下将陈安大量一番,看着他裸露的上身、烂成布条的裤子以及光光的双脚,乐道:“你不会是从山沟里跑出来的逃犯吧?”
陈安大怒,如此紧要关头,哪有时间同这个医生开玩笑。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吼道:“赶快安排病床和手术,耽误了医治,我要你赔命。”
“呵呵,小子口气挺大,这可是机关医院,不救治你们这种人。我看你父亲右半身瘫软,多半是肋骨断裂,说不定已经刺穿了肺部。像这种情况,你应该出门右转,去关西盛安中医院。”彪形医生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盛安中医院?那家医院是不是对这种伤更有经验?”陈安语气略有缓和。
“那倒不是,以为那家医院救死人后,会有很高的抚恤金,哈哈……”
笑声戛然而至,因为紧接着彪形医生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空中转体720度后,又狠狠摔在地上。
“你……”彪形医生真是懵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面前身材瘦弱的少年敢对他动手,更没想到对方这么变态,一个巴掌能将他扇飞。
这一番动静,早就引得大厅里十几个人纷纷注目,却都是远远围观,没有人上前。
“好啊小子,敢在这里动手,外面的武警,会让你知道厉害!”彪形医生站起身,刚要捡起落在旁边的对讲机,手却停在了空中。
一个全身素白,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上面在做手术,需要安静,你不知道吗?”女孩面向彪形医生冷冷斥责道。
“闻小姐,不关我的事啊,都是这小子在这里闹事。”彪形医生赶紧解释,同时伸手指向陈安。
女孩看向陈安,眼中光芒一闪,走到他面前。
“原来是你,承梁植物园门前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陈安点头,对能再次遇到她挺意外的,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管这些。
“旁边这位?”
“这是我爸。”
“他似乎伤得很重。”
陈安点头。
“这是关西最好的医院,但只为特殊人群服务。幸好,院长是我爸的朋友,我可以特许你父亲在这里看病,并且免费。”
“谢谢。”陈安口中感激道。
“先别忙着谢,如果我说,让你跪下求我,你愿意吗?”女孩脸上很冷,话语更冷。
陈安一愣。
“只要能救我爸,给你跪下又如何”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父亲,陈安惨笑一声,便要弯膝。
一双洁白的手抓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下跪的行动。
“马医生,立刻安排最高级别的病房,请冯主任主刀,立刻救人。”
“闻小姐,可是,这医院的规矩……”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是”
彪形医生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招呼两个护士担起陈忠育,满带着疑惑,匆匆离去。
女孩的脸上寒霜冰释,带着一分俏皮和狡黠,向着陈安伸出右手。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闻沫惜”
陈安愕然,但还是伸出手,触手一片柔软和温热。
“你好,我叫陈安。”
......
“就这么简单,为了一件小事就要我下跪?”
“是啊,那可是第一次有人不给我面子,折了我的面子,我自然要找回来。”闻沫惜坐在医院门口一排石台上,晃着双腿,认真地解释道。
陈安苦笑,心道权贵家的孩子,很任性。不过,确实她们有任性的资本。这一刻,他对金钱和权势也有了一些渴望。
有钱任性、没钱认命,陈安叹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大夫不是说了吗?伯父受的都是外伤,很快就能醒过来。”闻沫惜看到他叹气,安慰道。
“我在想,自己从小就没出过县,现在竟然到了市里。不光如此,还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大闹一番,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陈安没有说下去,但含义不言而喻。
“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闻沫惜笑道。
陈安看着她的眼睛,直到闻沫惜有些脸红,不自然地低下头。
“我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自己风流倜傥,吸引到你这样的姑娘。你也不用刻意表现出这种害羞的表情,你帮我,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很好奇。”
闻沫惜坐直身体,脸上果然再没有了方才的羞态,而是恢复了冷清。
“我很看好你的身手。”她拢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保护一个人。”
“是现在医院里动手术的人吗?”陈安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楼,缓缓说道:“本来我不该拒绝的,可是我现在是一个学生,四个月后就是高考,我想考出一个让父母欣慰的成绩,不能节外生枝。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一定不低,像你父亲所处的阶层,恐怕即使是打斗,也不是用拳头,而是枪吧。在火器面前,个人武力作用很小。”
“枪支?你真是想多了,枪支的管控,比你想的严格得多。正在动手术的,是我父亲,让你保护他,不会超过一个月时间。还有哦,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对我父亲不利?”
“这个,你即使说出来我也不认识啊。”陈安苦笑一声。
“他叫司空青”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闻沫惜脸上明显带有恨意。
“不认识”
“他有个弟弟叫司空明”
“不认识”
“司空明有个儿子叫司空方”
陈安一怔。
“我和司空方有些不愉快,但也仅此而已,并且他似乎退学了,以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更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陈安沉默片刻,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