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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们都需要药

小雪是个美女,这点毋庸置疑,朱雀选她留在身边一是怕她被男人欺负,再则也是给自己作伴。

小雪对于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好印象,也许因为她十六岁被卖到红袖楼,每日所见所闻皆是权色皮肉买卖,所以早就心生厌恶,所幸有朱雀关照她,也就只要服侍朱雀一个就够了,其他人都不敢染指小雪。

对于张启明,小雪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因为有了张启明这个靠山,所以朱雀才能在红袖楼红了好几年,也就让小雪平安了好几年,不至于像其他姐妹那样每日都要醉生梦死。

可是小雪也知道,人靠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才行。

朱雀始终当小雪是姐妹,小雪也一直当朱雀是亲姐姐,现在姐姐嫁人了,小雪也跟着来了张家,但是,四合院虽然好看却也不那么住得踏实。

平头老百姓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冷暖自知。

小雪有几次想和朱雀提出来自己离开张家另寻住处,但是一来自己压箱底的钱就没有多少,二来朱雀刚来张家自己如果突然这么走了留下朱雀一个人显得自己太没有良心了。

我躺在床上,小雪坐在床边。

她对我的态度冷冰冰的。

我现在回忆起来,我是怎么被她一个肘击跌落下马撞晕了头的,一想起来这个画面我的头又疼了起来。

小雪见我醒来,端起桌边的一碗汤药,一声不吭就这么拿到我面前。

我知道她心里还有气,气我在马背上忽然抱紧她。

我决定装傻。

有时候,装傻是一种技巧,有时候,装傻是一种本能。

装傻可以让你规避很多尴尬的场面,例如怎样解释我抱她的这个事情。

因此,我决定装傻回避这个问题,我要假装是我自己不小心跌落下马的。

我赶忙坐起来,端过小雪的汤药。

’谢谢小雪姑娘啊,我自己骑马不小心跌下来,幸亏有大家相救否则小命都保不住了。‘

小雪听我这么说楞了一下,她原以为我是要大声责怪她为什么打我下马,这样她就可以把我耍流氓的各种说辞都派上用场顺便狠狠骂我一顿。但是,我自己承认是自己跌下来的,她反而一时无话可说了,她总不能自己说自己被抱紧吧?谁证明我抱她了,谁证明她打我了,我明明是自己跌下马来的好不好?

小雪冷笑了一声。

’谢就不必了,倒是我们张家要感谢张公子昨晚在通天寨出面调和。梁医生已经看过你的伤病了,没有什么大碍,张公子应该明天就可以痊愈了,正好我家小姐还有事情想要询问张公子。‘

我知道张启明和朱雀肯定已经确认过我不是什么老朋友,那么,他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来参加婚礼?为什么要参与调和昨晚通天寨的事情?

我又要诈病了。

’还是要感谢小雪姑娘,我又感觉一阵头晕,请让大家都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有事情我会叫大家的。‘

小雪示意大家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留在最后。

’你说你昨晚是不是耍流氓?‘

小雪看来是对我不依不饶啊。

我只要又睁开眼睛。

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小雪,虽然,她的样貌这样可爱,但是,她的脾气实在不敢恭维。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你还想装傻?‘

’啊?‘

’你昨晚是不是想从后面抱住我?‘

’昨晚?‘

’对,昨晚。‘

’昨晚抱什么?‘

’昨晚从后面抱住我。‘

小雪的声音越喊越大声,似乎传到了门外,小雪也觉得影响不好,赶紧把声音放小了,她伸出一只手来掐住我的耳朵。

’你昨晚是不是想从后面抱住我?‘

’小雪姑娘这是一个误会。‘

’误什么?会什么?’

’小雪,你看啊,我们两个当时是骑着一匹马的,对吗?‘

’对啊,怎么了?‘

’你看啊,马在下坡的时候,后屁股是会一拱一拱的,对吗?‘

’对啊,这和你抱我有关吗?‘

’有关啊,我这人本来就不擅长骑马,我坐在后面,这马一直拱来拱去的,我害怕掉下来,我前面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抱你抱谁啊?我不抱你我不就掉下来了吗?我掉下来了我不就脑震荡了吗?‘

’你是怪我了?‘

’我不是怪你啊,但是,我会脑震荡确实是因为你引起的。‘

’那你还是怪我了?‘

’我真不是在怪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就是在怪我了。‘

’事实就是我现在脑震荡了,我可不可以安静的休息一会?’

小雪没话说了,她走了出去并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根本不想我的孩子他妈,一点都不像。

我心目中的未婚妻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我为我做的梦后悔,我为我未来的孩子道歉,孩子们啊,我可千万不能给你们找这样的妈妈。

一说起我的梦来,我梦见的孩子们身体喷出血来,那场面还是让我心有余悸的。

国家到底是什么?战争到底是什么?我们的民族战败了就会被殖民吗?我们的后代会怨恨我们吗?我们这代没有承担起的责任会由我们的后代继续承担吗?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不是我这个学英文的翻译考虑的,这应该是战场上的元帅将领们思考的问题。

一阵困意袭来,我的脑袋里的火车们呜呜响起汽笛,火车们在催我进入梦乡。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睡醒了。

这次我的头没有再疼了。

桌子上放着一碗白粥,和两个白水煮蛋。

昨晚的酒肉早就消化了,我赶紧几口吃了所谓的‘早餐’。

其实,看太阳已经是中午了。

我站起来做做伸展运动,确定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一切正常,尤其是因为睡眠十分充分,我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身轻如燕。

一碗粥两个蛋明显不够饱,我决定出去饭厅转转。

但是,关于我和朱雀这位老朋友的关系,我一时还没有找到好的理由,当然,随机应变一向是我的优点。

出了房门发现门口有一个伙计坐在那里,他是等在这里照顾我的。我告诉他先去见见张启明和朱雀,他说大家都在餐厅呢,正好一起吃饭。

张启明别看在外面呜呜喳喳的,其实在家里非常随和。

我发现,很多彪形大汉的内心都特别幼稚可爱,甚至充满童趣。

右拐右拐再直行,我来到了餐厅,一桌八个人正在等菜上桌。

张启明和朱雀看到我来了,都站了起来。

我说,‘大家都别客气,都坐着先吃吧。’

张启明和朱雀就都坐下来了,真是奇怪啊,怎么感觉好像我是主人一样。

熟话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张启明好像也觉得不太对劲,他清了清嗓子,‘先要谢谢张公子昨晚出面调和,否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我先以茶代酒敬张公子一杯。’

‘张大少爷客气了,我这人没有别的,就是不喜欢看朋友吃亏,这种事情凡是让我遇见,我见一次就要参与一次。’

朱雀也举起茶杯,‘张公子昨晚说是我的老朋友,但是,我这人记性不好,一时还没想起来在哪里遇见的张公子,我也以茶代酒敬张公子一杯,张公子也提个醒,让我回忆回忆。’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老相识,别这么客气,嫂子贵人多忘事,其实,我两年前就见过您,当时在红袖楼,我喝多了被几个伙计架起来想扔出去,是嫂子喊住了他们,后来我酒醒了有伙计告诉我,我就一直记着嫂子的恩情,去年我来红袖楼的时候,还专门听过嫂子弹琴,对嫂子那是惊为天人啊,昨晚路过听说张大少爷和嫂子的喜结良缘,我是特意赶来祝贺。’

张启明听我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我这朋友可交,朱雀也实在想不起来两年前是不是有个喝醉酒的客人了,这种事情谁记得啊,换了我,我也记不得啊,只有小雪还在一边拿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懒得管她了,自从觉得她不适合当未婚妻以后,我觉得我也没必要非得处处顾虑她的感受。

我这人做人胸怀坦荡,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茶今朝喝。

大家又是几番客气,菜都已经上齐了。

张启明提议大家一起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再次敬我,以及我和朱雀的友情,并祝愿我们大家的友谊,都能长长久久。

这杯我必须干了。

然后吃饱喝足,我打算下午继续在附近溜达溜达,临离开座位的时候,我假装忽然想起来,转头询问张启明,’张大哥,我的皮箱子,你们看到了吗?‘

’皮箱子?‘

’对啊,昨晚从婚礼上出来得匆忙,我的皮箱子你们替我收着了吗?‘

张启明一时说不上来,他转头看管家,管家也是一脸茫然。

其实,我根本没有带皮箱子来,我的皮箱子落在了飞浪号轮船上。

但是,为了能在张启明家继续蹭吃蹭喝蹭路费,我决定告诉他们我的皮箱子是因为救朱雀而丢失在婚礼上的,而皮箱子里面有五十个银元,还有我最爱的几本英文原版小说。

我本来就是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

张启明坦诚表示当时现场太混乱,他们赶忙骑马来追朱雀,事后管家也没有注意到婚礼现场的箱子。

宾客们一哄而散,这事情实在是说也说不清了,总是五十个银元和皮箱子,张启明一定会加倍奉还,至于那几本英文原版小说,他决定送我二十片吗啡片作为补偿。

是的,二十片吗啡片,战争年代比白银还珍贵的吗啡片,一片吗啡片至少可以卖一个银元,随着战争的加剧,价格还在逐步上涨。

我本来不想接受这么贵重的礼品的。

但是,想想张大少爷和三十几个伙计的性命,我觉得,他送这个礼物,送得很值啊,而对于我来说,这也是我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我还觉得少了呢。

这几天我都是在张大少爷家蹭吃蹭喝的,当然,我也不是那么无耻的人,我决定住到第十天我就自动走人,奔向我的大上海。

这两天张启明已经托人从武汉带回来一个崭新的皮箱,他亲自拿给我,外加五十个银元的红包,和一瓶二十片的吗啡片。

张启明不喜欢别人虚伪,因此,我就握住他的手,然后礼貌的接受了,有时候,客气的收下别人的礼物,也是一种对别人的尊敬。

张启明是个简单的人,朱雀也许也是个简单的人,也许她更懂得装傻。

小雪应该是个简单的人,但她还没有学会装傻。

装傻是门艺术,需要天分和努力学习。

小时候,家里只要谁偷吃了鸡蛋,第一个被打的总是弟弟。

为什么?

因为没有装傻的天分啊。

我姐姐就被打过一次,我被打过十几次,这就是努力和不努力的差距。

小雪最近总是想找我茬,她觉得那五十个银元和二十片吗啡给的不值。

所以说,大户人家的大少爷和青楼里的小丫鬟之间的差距不只是在金钱,还有看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

有小雪这个美女天天在我身边转悠,本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虽然我不打算让她当我的未婚妻,但是,看着也是挺养眼的啊,但是,她总是像盯小偷那样盯着我就让人很受不了。

最近一次小雪找我说话是这样的。

’你今天去过厨房了?‘

’厨房?没有啊。‘

’为什么厨房少了五个鸡蛋?’

’厨房少了五个鸡蛋关我什么事情啊?‘

’你确定没有去过厨房?‘

’我真没有去过,我发誓。‘

’好啊,你发誓。‘

’我至于嘛我,我为了五个鸡蛋也要发誓。‘

’你不发誓就是心里有鬼。‘

’好吧,我发誓没有进厨房偷过鸡蛋。‘

’你还要发誓你以后也不进厨房偷鸡蛋。‘

’你还让不让人好好晒太阳了。‘

’你到底发不发誓?‘

’好吧,我服了你了,我发誓我以后也不进厨房偷鸡蛋。‘

小雪满意地走了,第二天,全家人都知道张天风发誓以后再也不偷鸡蛋了。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招谁惹谁了?

不行,我要找朱雀好好谈谈。

她应该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好好的适当的和她的好姐妹小雪妹妹谈谈心了。

否则不是小雪得神经病,就是我得神经病。

这次和朱雀的谈话,选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大家都午睡醒来,春光明媚,岁月静好。

我在凉亭里面等着朱雀,我知道她有个习惯就是下午在凉亭里面喝茶。

朱雀果然出现了,她依然那么美,尤其是嫁给张启明之后,不但美,还平添了一丝少妇的韵味,我对自己说,兄弟之妻不可欺。

我咳嗽了两声,朱雀微笑着向我走来。

’张公子最近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计划正月十六就要起身赶往上海了。‘

’张公子这么急着去上海,不多住一些日子了?启明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

确实,张启明对于英文忽然感兴趣起来,最近总是拉着我学英文。

’我也舍不得大家啊,但是,上海的亲戚一直在等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来日方长嘛。‘

’张公子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强留,那咱们正月十五一起多喝几杯,正好可以在这凉亭里赏月。‘

’好啊,咱们是不醉不归啊。‘

’我让小雪安排伙计们都备好酒菜,管家这两天出门,就让小雪安排吧。‘

’这几天也是有劳小雪姑娘照顾我,我是感激万分啊。‘

’张公子客气了,小雪倒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张公子。‘

好了,客套了这么多,正题马上就要来了。

’不知小雪姑娘最近提起我一些什么?‘

’她说最近总是逼着张公子发誓。‘

看来朱雀真的很聪明,而且真的很会装傻,我要是不问她也就不说。

我喜欢和聪明人谈话,大家点到即止,各自心领神会。

’小雪姑娘最近似乎对我特别留意,当然,我把这当做是一种特别的关照。‘

’我也提醒小雪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总是围着张公子转也不太好,虽说张公子身体欠安需要照顾,但是,总是逼着发誓也不妥当啊。我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脑袋有时候一根筋。张公子别介意啊,十五晚上赏月时候,让小雪多敬你几杯赔礼道歉。‘

’哪里哪里,嫂子太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正准备结束这次圆满的谈话,一抬头,我就看到梁三了。

我觉得梁三就是见不得我好,每次我过得舒服的时候,梁三准会出现。

而他一出现,我的麻烦就来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所以做人要感恩知足啊。

朱雀见梁三过来了,就说了一声梁医生好,然后就回房间了。

留下我和梁三。

我们两个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该和梁三说什么,我还对于梁三打我的事情耿耿于怀,当然我也回敬了他几拳。

梁三可能也对于打我的事情不好意思,当然,他也对于我出卖他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是他先把我拉上贼船的。

他把我从轮船上拉进长江里,算是救了我一命,但是,事情也是因他而起,所以,我应该算是被他连累的。

另外,更重要的是,勇士号上的旅客是不是梁三杀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没有答案。

‘梁医生,你好。’

还是我先开口的,我比较大方。

‘张翻译,你好。’

‘我真的是翻译。’

‘我也真的是医生。’

‘你上次说你是英文老师。’

‘我兼职做英文老师。’

‘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是一名医生。’

‘我的病已经好了。’

‘我的病还没有好。’

‘你可以给自己多开些药。’

‘我需要的药不在药房里。’

‘那么,在哪里?’

‘通天寨。’

梁三和通天寨之间是什么关系?

‘那你应该去通天寨。’

‘我不认识段天鹏。’

‘我也不认识。’

‘你之前不认识,但是你现在认识了,而且你还救了段天鹏几十条命。’

‘那是一场误会。’

‘是误会,但是也确实救了通天寨几十条人命。’

‘你想要做什么?’

‘通天寨抢劫了我们的货车,带走了我们十箱吗啡片。’

十箱吗啡片?这相当于是十箱银元的价值。

‘看来通天寨今年过年会吃得比较好。’

‘但是,也许他们今年过年会睡不好觉。’

‘也许吧,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找你做笔交易。’

‘你应该找通天寨做交易。’

‘我们会找通天寨的,但是,我们先需要找到一位双方都信任的中间人。’

‘听起来好像不错的生意。’

‘确实不错的生意,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一箱吗啡片。’

‘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打算拿什么来和通天寨做交易。’

‘两挺重机枪,一千发子弹。’

‘似乎少了点。’

‘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多。’

‘通天寨把十箱吗啡片拿到黑市,至少可以买到三挺重机枪。’

‘当然可以买到,但是,我们不会让他那么顺利买到的,他们也不会安静得过年,可能连吃得都不会太好。‘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句话告诉段天鹏呢?’

‘因为我只是一名医生,我想要的只是药品。’

‘你们还有什么筹码吗?’

‘子弹最多可以加到一千二百发。’

‘我觉得,还应该再加十把盒子枪。’

梁三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当双方都沉默的时候,谁最先开口往往意味着谁妥协了。

‘好吧,再加十把盒子枪,不能再多了。’

‘我不敢承诺什么,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我知道。’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

‘我可以把机枪子弹都藏在这个四合院里,由你来保管可以吗?’

‘张启明会答应吗?‘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我会告诉他,他会得到二十盒吗啡片。’

‘你不应该做翻译,你应该做商人。’

‘商人也是一种翻译,他们把复杂的工业技术翻译成通俗易懂的产品。’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因为这是我刚想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告诉张启明。’

‘应该是十五的晚上,大家都喝多的时候。’

‘我等你的消息。’

‘欢迎你来喝酒。’

‘我更喜欢喝茶。’

‘随便。’

‘再见。’

‘不送。’

梁三就走了。

我不是一个特别爱财的人。

但是,一箱吗啡片值得我这么做。

至于张启明,我会告诉他,我们要一起合伙敲段天鹏的竹杠,这样,张启明一定会答应的。

这几天,我就闲着没事在镇子上逛逛,才知道,这个镇子叫青云镇,好名字。

十五赏月的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小雪还是不太开心,这孩子心事太重,做人总这样容易不快乐,喝到最后小雪过来敬我酒,我当然要干杯,哄好这位少奶奶,免得我要每天发誓。

小雪看着我似乎有点想哭。

其他人都去赏月了,只有小雪和我还在举杯。

‘你以后还会再来吗?’

‘当然,只要有空我都会再来。’

我想起了之前曾经想过和小雪生三个孩子,可惜那些孩子不听话都去了战场牺牲了,所以,我还是别和小雪一起生孩子了,否则结局太难以接受了。

‘你下次来可能都忘记我了吧?’

‘不可能,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你肯定很烦我。‘

‘不会,我觉得你特别好看。’

‘骗人,你肯定很烦我,我天天让你发誓。’

‘不烦,发誓也会上瘾。’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烦我。’

‘好吧,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烦你。’

小雪终于笑了,她一笑,我觉得天上的月亮似乎都变得更亮了。

她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走出来找张启明,不到一分钟,张启明就答应了,对于敲段天鹏的竹杠,张启明一百个乐意,他甚至建议应该直接让梁三攻打通天寨。

我说,能用钱来解决问题,就不要闹出人命嘛。

这个晚上我睡得很不好,我又做了很多恶梦,这也许不是好的预兆,我决定明天找梁三再仔细说说,这一箱吗啡片看起来不会那么容易赚。

第二天,梁三又来了,还是那个时间,还是在院子里的凉亭,这次是梁三先开口,看得出,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你和张启明谈得怎样?’

‘张启明不是问题,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你。’

‘关心我?’

‘是的,你。’

‘看不出,你还这么惦记我。’

‘我不是惦记你,我是惦记我的脑袋。’

‘你什么意思?’

‘张启明告诉我,通天寨至少有两百多号人马。’

‘然后呢?’

‘我想知道如果段天鹏不想看着我们活着走出通天寨,你会怎么办?’

‘我们?’

‘是的,你要和我一起去通天寨。’

梁三的脸色变了。

‘我们之前的谈判里面没有这一条。’

‘我们之前的谈判里面,你也没有告诉我通天寨的两百多号人马。’

‘难道你以为通天寨只有三十多人吗?’

‘起码没有想过会有两百多。’

‘你想反悔的话,我们还可以找其他人。’

‘我不是反悔,我只是要增加筹码。’

‘这个筹码就是我。’

‘是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值这个筹码。’

‘就凭你们的人能运十箱吗啡片,就凭你能多给十把盒子枪。’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们是什么人。’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是什么人。’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

‘我在等你告诉我答案。’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那我也就先不着急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身去通天寨?’

‘我查过黄历了,明天是个好日子。’

‘你需要准备什么家伙吗?’

‘带家伙能进通天寨吗?’

‘不能。’

‘再见。’

‘谢谢!’

梁三又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凉亭里。

这个午后适合小睡,也适合喝茶,当然更适合喝酒,也适合读书,当然更适合看戏。

这是一个可以三五好友聚集在一起的午后。

其实不适合谈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不过,有时候,我们既不能决定天气,也不能决定谈论什么,有些事情哪怕你不想谈,也会有人来找你谈。

张启明来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屋里。

‘明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应该是。’

‘梁三的机枪和子弹已经锁在地窖里面了。’

‘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这个生意稳赚不赔,即使赔一点我也乐意。’

‘我希望大家都能赚到钱。’

‘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吗?’

‘你去了,生意就谈不成了。’

‘我知道。’

‘谢谢!’

‘等你回来再请你喝酒。’

张启明说错了。

明天不是个好日子。

早晨起就乌云密布,九点左右已经是豆大的雨点泼下来。

梁三冒着雨进来了。

他进来说的第一句话,‘我查过黄历了,现在是吉时,利出行利开市。’

‘原来你也信命。’

‘我不是信命,是信你。’

‘我看不出自己这么值得信任。’

‘当然,我更相信我自己。’

‘所以,我才叫你和我一起去。’

张启明牵过来三匹马。

‘一人骑一匹,还有一匹是替换的。’

‘路不远,两批足够了。’

‘带上吧,有备无患嘛。’

我和梁三骑着马穿入了雨中。

豆大的雨滴慢慢变成了瓢泼大雨。

我们不敢跑得太快,微微拉着马绳,三匹马打着响鼻一溜烟地向大黑山跑去。

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到了大黑山脚下,我拉住马绳停下来。

‘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吗?’

梁三愣住了。

‘你说我们的人,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梁三沉默了几秒钟。

‘他们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的。’

‘很好。’

我猜到梁三的人马已经潜伏在通天寨外面了,这次的谈判如果不成,他们就会武力解决。

但我希望我和梁三那个时候不会成为段天鹏的人质,可是,我的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骑马一路顺着山路上去。

和张启明婚礼那天在夜里上山比起来,这次我有更多时间大量四周。

山道也不算太宽,勉强可以并行两架马车,路两边多是松树和毛竹。

大雨将杂草洗刷得特别干净,山风里面裹着一大股青草和不知名野花的香气。

雨中的通天寨依旧戒备森严,距离山门两百多米,我们停了下来。

哨兵敲起了铜锣,一队五个人的骑兵组跑了出来,带头的那个人之前在那天晚上见过。

大光头,脑门上有两道刀疤,下巴边上有个大黑痣,人虽然长得丑,但是看起来精明能干。

大光头看见了我,楞住一会才想起来,‘原来是张公子,不知张公子大雨天光临通天寨,有何贵干啊?’

‘这位大哥辛苦一下,帮忙通报给段天鹏寨主,就说我有生意想找他商量。’

‘生意?张公子做的是什么生意?不会和通天寨一样吧?‘

‘差不多,我们做药品生意。’

大光头原本和气的脸,倏地一下沉了下来。

‘原来张公子是来黑吃黑的?’

‘不敢不敢,我们这边有笔生意,想看看段寨主是否有兴趣合作。’

大光头犹豫了一会,‘好,你等着,也许段寨主会见你。’

我其实并不确定段天鹏是否会见我,如果他不见我也没关系,做买卖不可能每单都能做成。

段天鹏见我们的可能性更大,第一,他抢了这批货他也觉得风险很大所以也想找个合适的渠道变现,第二,从那天晚上的表现来看段天鹏不是一个蛮不讲理或者冲动的人否则他也做不成通天寨的寨主。

一个人的地位越高,他就越会明白,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闹出人命,有时候,面子比钱更重要。

而我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中间人。

一根烟的功夫,大光头就出来了,段天鹏请我们进去谈。

我和梁三身上什么家伙都没带,这点令大光头很满意,看得出我们是诚心来谈生意的。

大光头带着我和梁三进入通天寨。

通天寨原本不叫通天寨,是民国时期军阀在这里建的军事基地,后来军阀被革命党瓦解,革命党又在这里经营了一段时间,随后抗战爆发,革命党奔赴前线,这里就荒废了起来,段天鹏带着弟兄们回到青云镇发展,选择了这里落脚,所以,通天寨里面的建筑都是砖混结构为主,而且以军事目的依山而建,这种建筑群很明显易守难攻,再加上两百多号人马,难怪梁三不愿意直接用武力解决。

军事基地里面有一个大礼堂,后来被段天鹏改造成了聚会和迎客的地方,此刻段天鹏正站在门口等着我和梁三。

‘张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段寨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哈哈哈,先进来喝几杯再说。‘

段天鹏不愧是一方枭雄,单凭他这份胸怀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如果换成大光头可能还以为我坏了他和朱雀的好事呢。

其实段天鹏心里明白朱雀不会爱上自己,段天鹏是刀头舔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今天起高楼宴宾客,明天也可能就楼塌了,朱雀是个聪明人,她愿意选择张启明,一是因为张启明家是一方财主,二是因为张启明比段天鹏单纯,虽然是做个偏房受点委屈,但是朱雀有把握能管得住张启明。张大太爷老了,这个家早晚是张启明说了算。

但是段天鹏还是要来闹婚礼,因为不闹就丢了这个面子。

段天鹏可以假装君子成人之美,但是却不能让别人说自己的指腹为婚被别人霸占,还只是个偏房。

所以闹婚礼与爱情无关。

段天鹏说自己昨晚喝多了,还没有清醒,需要喝点回魂酒来醒一醒。

大厅里面摆上满满一桌酒菜,段天鹏和二当家三当家一起,我和梁三坐在对面。

喝酒是门艺术,陌生人之间往往先通过酒来认识对方,甚至是熟悉对方。

喝多了,才容易看出真性情。

段天鹏酒量很好,他第一轮先要敬我三杯,三杯干进肚里之后,我觉得整个人都是火辣辣的,我酒量其实很小的。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我估计生意还没有开始谈,我就已经趴在桌子地下了。

我给梁三使了眼色,梁三心领神会,他也主动要求第二轮来敬段天鹏,也是三大杯。

梁三越喝脸色越白,段天鹏越喝脸色越红。

我也说不清他们两个谁的酒量更好。

总之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都是梁三和段天鹏在拼酒。

大光头本来想上来帮段天鹏,段天鹏非要自己喝。

我很乐意在这个酒桌上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等到第六轮的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开始引入正题了。

’段寨主,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您谈个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啊?自己兄弟还需要谈生意吗?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说,以后通天寨就是你们的家,随时可以回来看我和兄弟们。‘

所以说,酒桌上的话就是不能听,酒桌上的承诺不能信。

段天鹏可是头狡猾的狐狸,他越是这么说,我们反而不好意思让他吃亏。

’说句心里话,通天寨就是我家,鹏哥就是我亲哥,我只有一句话,干了这杯酒,以后有兄弟就有明天,我这就是回家来了,鹏哥,阿风我今天带来朋友和通天寨兄弟们做生意,坚决不能让兄弟们吃亏了,宁可我掉脑袋也不能让兄弟们掉一根汗毛,所以,我特意上门来就是第一表达诚意,第二也想听听鹏哥的意思。‘

’阿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们想买您的十箱吗啡片。‘

段天鹏原本喝醉的脸,忽然就像没有喝过酒一样。

梁三原本已经七晕八素,忽然也精神了起来。

装醉和装傻一样,都是需要天分的和后天的勤学苦练。

’十箱吗啡片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装吧,你继续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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