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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幽海冥冰

池海之水涌动,阵阵水浪翻涌,此时风云乍起,电闪雷鸣,叆叇乌云将原本湛蓝海水掩盖而尽。

“岛之主,吾定要去往……”

漩涡深处的游龙身影似要给予万物震慑,至尊神圣……

蓦地之间,寒蓠珀感觉灵魂有抽离般的冰冷疼痛,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姐姐你怎么了?!”深感不妙的狸小药迅速凑身上前,扶住她。

“我突然是怎么了?难道……”挡不住灵魂的悸动,额上渗出细细汗珠,几乎整个身体都在抖动,脸色惨白,感觉就要晕过去。

“姐姐你……我去叫那个大姐姐……”寒蓠珀不对劲的神态彻底吓坏了狸小药,转头就要原路返回。

寒蓠珀大口喘着粗气,拉住狸小药,“呼……呼……”

“姐姐我去帮你叫那个大姐姐!”她快要急哭了,就算回去会被骂也无所谓了,可是姐姐紧紧拽着她,怎么也动不了。

“等……等一下……快……让她……把……把……我……”

话未尽,她便脱力昏倒在了地上。

“姐姐!”

红可感觉到风中的不安,不自觉地寒栗起来,身为守护岛的战神之兽怎会如此未遇敌者便害怕的?

“喂!你也感觉到了吧。私仇暂且搁到一边,如若不然,她是要有危险了……”

不知何时跃上红可背上的风玖黎俨然道。若是平时,红可早就对骑背上身的此妖大卸八块了,王者的孤傲除非主人亲手,否则谁也不能玷污。不过现在是他的主人要紧,便就不计较了。

“还有,快把我这条绳子解开,这约束力应该只是针对我一人,对你来说也就是普通的麻绳罢了,还不够你咬的。”

红可悬在空中突然急转而下,庞大的身躯翻了过去,风玖黎不及反应摔下了背,“你干……救命啊……”

红可早已咬断了绳子,但不满风玖黎的无礼,索性就如此了。

“吼……吼”

声震山林,那一瞬间赤色如血的翅翼飒然而现,炽热似太阳,光泽若温玉,柔软如绸缎。他大展双翼,朝着月色的尽头疾风而去。

风玖黎的绳索一断,像极了脱缰的野龙,在未触及到地面之前乘风随去。

“被捆了这么久,终于把我放了!”但放了他就意味着她有危险了,可不要有事啊……蓠珀……

孙伊昧将丹药送入寒蓠珀的口中,道:“寒蓠珀!没死就给我起来,这样你就晕倒了?把守岛权让给我算了!”

她盯着她,眉头紧锁。

寒蓠珀渐渐恢复了意识,慢慢睁眼,气弱着回话,“随你,等我那天死了你就是守岛人了………”

“开什么玩笑?到那时我也就……”突然间她停住了,没有再接下去。

“怎么了?”

“不关你事,好了,你也该说说为什么突然晕倒了?小狸猫突然跑来,我还以为她真不怕我呢!”

“是幽冥……”

“什么?”孙伊昧愕然,惊恐尽表于色。“那条龙又要来了?”

寒蓠珀吃力地伸出左手,悬在空中,凝视着手背上的印纹,忽隐忽现的冰之龙纹,这便是半个主人的象征。她还隐约感觉到冰冻的沁入身体的刺骨的温度。

“半年前因为刻纹失败,不仅是我,连他自己都差点失去生命,活了千年的深海之龙说是这座岛有他的眷恋之物,可他自己都忘记了,你说是不是有点讽刺?”

“为什么如此执着?明明是龙。”

寒蓠珀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背,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我会助他化成人形,谁让我是他半个主人呢。伊昧,如果我真有个万一……”

“就把守岛权交给我是吧?那真是谢谢你了!我早就盼着这天了,你早死……就……好……了!”

孙伊昧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累满悲伤,明明她那么期望守岛权是自己的,为什么如今会那么伤感?

“呵……那就行了……”寒蓠珀附上一句,嘴唇淡淡一弯。

“谁管你!”孙伊昧欲拂袖而去,背身轻言:“可别死了。”

“我会的。我想好了,帮我把这狸族族长信物交与小药吧,桔梗回胧玉是她母亲让我交给她的,她看了自会明白。”

孙伊昧只手一吸,玉便稳稳地落在了她手中。不作多言,掩门而去。

小药在门外应该等急了吧……现在她应该也要去岛界边了吧,寒蓠珀起身,划下空间契约,踏了进去。

寒风呼啸,脑子似要被那乱窜的寒流撕裂开来。“越来越冷了!那条龙还真是厉害,空气都快结冰了。”

风玖黎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沿路而来,都能看到树林在被寒气席卷而成霜结冰,更不用说其他生物了。

红可倒是不受影响,本是火属性的他再加上灵力敦厚,自然有了防寒的能力。

“吾主之力,请赐予……”

一道深影从池海中窜出,闪向空中,如流星般倏然而逝。

星沦岛的云雾累积成团,从人间仰望,就算再清楚也只是一般的雾气罢了,然而岛便存在此中。

暗影厌烦了,当白色的冰光闪过,空气的水雾瞬间凝华成冰晶,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噗……噗……”

无数冰晶落入池海,荡起圈圈水浪,射入海中,鱼群四处逃窜,如惊弓之鸟。海水便也忽然之间降到了零度,海平面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阿爹,阿娘,快来看,池海的上面下冰了!”

“别待在那儿,快进屋里来!”

“孩子他娘,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岛?”

“谁知道,我们也快进屋,这里太危险了!”

女人将门帘拉上,大门紧闭着,躲避不知会不会波及来的风险。

风玖黎与红可到达岛界,落到地面,站定。

“就是这里了。那条龙也应该快来了吧?冻得我牙齿直打颤!”

“吼!”突然一声咆吼。

“来了!”

冰龙在雾中穿梭,直至岛界。

一条冰龙在他们面前乍然而现。那庞大的身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冰冽的井然有序的却不千篇一律的鳞片透出来的光泽,令人冰寒。若柳梢游丝一样细软的且柔长的胡须,那是他存活千年的象征。不掩胜于王者的气息,却在似冰珠的眼睛里,带有末世的迷惘。

他是忘了什么吗?

“吾主呢?”

风玖黎眉毛一挑,“怎么?还想害她?你嫌活长了她可才十八岁,知不知道半年前替你刻纹她差点就死了!”

“这是吾与主之间的事,尔等休扰!”浑厚低沉的声音隐怒道。

“别以为你是龙我就怕你!像你这种嫌活长了的妖畜我见得多了!”

“区区妖狐能奈吾何?”

“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妖狐的厉害!”

风玖黎早已做好战斗的准备,手中的灵力霍霍生风,红可的毛发悚立,燎火起舞闪动。

正欲开战之时,突然凌空传来女子的呵斥声。

“休得无礼!”

这么快!她已经来了。

风玖黎脸色僵硬地仰过头去,看到从空中突然出现了白色的刺眼的契约纹,然后从阵法中走出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守护的身影。

空间契约!

冰龙见此人,立刻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吾主……”

“冥冰,我们又见面了。”寒蓠珀淡言道,脸上写满出乎意料的自然,她似乎毫不惊讶冰龙的到来。

风玖黎却是心里极度的不平衡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如此的为她担心,她却还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他以为,只要把冥冰赶走,她就可以不再进行刻纹,那么便能保住性命。为什么她还要出现?!

“喂!你有没有脑子?出现在这干什么!”

寒蓠珀双眸微闭,不理风玖黎的明里辱骂她,暗里却担心她的话语,倒却责怪起红可来了。

“红儿,我什么时候让你放了风玖黎的?”

红可一颤,身子矮了半截。“嗷……嗷嗷……”虽是如此,却与寒蓠珀通着心语。

主人,我是想救你。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丧命?我是谁?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可是主人……

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你在旁呆着就好……

“嗷……”他表示认从,腾起云雾,双翼一挥,静候在远处。

“没义气!就这么走……”抱怨未尽,突现的丝绳扎扎实实地绕在了风玖黎的身上,未及反应。

“可恶!你干什么!你就这么想要我看着你……”

寒蓠珀朝着他凄然笑之,“我不会的。”

那笑颜,眉黛间似有湖水泛起。没有任何言语表达,他知了她的意思。

倘若有险,也要完成,希你安然。

为什么他的心中会那么不舒服?“随便你了。”他是以何种表情、何种语气能说出这四字?

他开始有点不懂自己了……

“好了,冥冰,你也想清楚了吗?若是化成人形再失败,别说我,你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连累到吾主实非吾愿,但这是吾必须要完成的,吾丧失了许多记忆,定要寻回!”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请主赐力。”冥冰再次鞠了个躬,比刚才更深的躬。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给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紧闭双眼,感受空气中的灵力因子,凝成气力,便启唇:“亘古而来的契约者啊……望您们能听我祈祷……将我与眼前的有缘者达成约令!”

倏忽间,她引出的使自己几乎身心俱竭的灵力,耀满苍穹,以自己为中心,灵气旋成了偌大的漩涡,在凝聚的灵气里,那巨大的直至冥冰将其包围的契约纹炫目而现,如此耀眼,俨然神圣。

然而因为释放灵力过多,凝纹过于巨大,寒蓠珀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在抖。

风玖黎急了,如果现在阻止可能还有机会,若是等她开启了契约结,想要阻止就不可能了。

“你给我住手!可恶……这丝索怎么这么结实!”

当他正欲使出风翼,夺风而上的时候,他的双脚犹如负了千斤磐石般沉重,让他动弹不得。

“可恶!”

“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不得移动半步!”

“既然用这种烂招数!你真想死吗?!”

“若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让我分神了。好吗?就当我求你……”

“谁要听你的!我这就……”

“嘭!”红可突然驶来,将动不了的风玖黎一掌拍飞,撞在树干上,然后他便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红……红毛……你给我记住了……”他尽力看向寒蓠珀,悲恸直至眼底,契约结,开始了……

“荒世之龙,尘封之冰,我今与你达成契约,你……可愿意?”

“一切听主意愿!”

“约成……结……”

唰!

契约阵的光芒越发刺眼,将要包围冥冰。若是能将冥冰完全包围,当灵力沁入冥冰的身体里,唤出他的人形,便可成。

可是天终归有不测风云,她的左手背上的忽隐忽现的龙印纹,骤然之间降到了零度,手背现出了薄薄的冰晶。

好冰冷的温度!

她的手快要不听使唤了,动不了了,如弹断的琴弦,她的神经像有丝丝受损了。不!就算如此也要……也要助他化为人形!

“给我……”

最后的灵力都用在了融冰上,契约阵重启。

“结!”

吼隆!灵波荡及全岛。

顷刻之间灵气彻底包围了冥冰,温柔的灵气渐渐入体,馥郁在他的身体,好像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撕扯他,极其痛苦。

“吼……吼……”冥冰在灵气中难掩挣扎,龙的强大的冲击力向四周压去,寒蓠珀不及防御,被抛向了远处,直直坠落。

“呵……成了……”她嘴角上扬,露出放心的微笑。可是她的左手臂已全部化成了冰,脖颈处也未能幸免。

“蓠珀!”清冷的痛直击心门,为什么要让他目睹这一切?风玖黎的心似乎被活生生掰成了两半。

红可以迅雷般的速度接住了寒蓠珀,可他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已十分微弱,当他落下地面,她只是靠着,紧闭双眼。

束缚风玖黎的丝索断了,因为施力者的灵力枯竭了。风玖黎心急火燎地赶到她身边,看着她无助的样子,他只能自己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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