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越往琞城方向靠近,温度也变得越来越舒适怡人了。白羽一人坐在颠簸的马车内,百无聊赖。魁荣因为嫌闷,因此在孟山城的时候便向陈歌讨了一匹马骑,此时正欢快的驾着马,和陈歌在队伍前头说说笑笑。
白羽无聊地盘腿而坐,盯着马车的车顶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们从孟山城出来,便要转道进入梅山了。梅山这个名字听上去挺美好的,然而,实际上却一点也不是山如其名。
梅花是凌寒独自开,意喻它的高洁,坚韧,还有独一无二不与争春的品格。然而,这所谓的梅山,这个梅字却完全不是这个道理。梅山是由上千座小山相连,蔓延数千里而成的,梅这个名字则是因为这蔓延数千里的小山连起来像是一枝有着多个含苞待放梅蕾的梅枝。
白羽表无聊赖地嘀咕着,“到底是谁这么无聊,飞那么高去看这一片群山,然后还觉得这群山看起来像是一枝梅呢?不过也是,能飞这么高的人,的确也有能耐这么无聊。”她望向窗外,此时要沿着梅山道一路前进,直至越过这蔓延数千里的梅山。
因着梅山是由数千座小山连绵而成,因此地势也有些不好走。偶尔陡峭,偶尔平坦,偶尔坑坑洼洼,偶尔碎石连连。一行人行了几日,因着路途前进艰难,所以并没有行得多远。
突然间白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这几日根据她所了解的一些情况上看,他们一定是被人算计了。
自她借来了地图,便总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永扈县的主山道莫名塌陷了,原本只要直走再转水路,然后再经过几座小城,就能直接到琞城了。可是他们现在走的可是一路向西绕个大圈才能进入塔山林,然后再进入琞城。
梅山这里山多林密,且蔓延千里。他们这一行人的目标也实在是挺大的,若是真有人要动手劫货,那么这里就会是一个最佳的地点了。无论这些货物值钱不值钱,走这么一条路不就是明摆着在和歹徒招手:我在这里,快来打劫我吧。
无奈叹了口气,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份上,想要回头是完全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昊天上帝能够让他们安全地通过这里了。
马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几声马的嘶鸣。白羽身体惯性地向前倾倒,随后急忙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只见在离他们不远的山道上竟然布满了迷雾,雾气很重,也很奇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迷雾,因为他们行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雾气,然而行至将近的时候,迷雾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横在他们的面前。
“是瘴气,后退。”一直在前方领路,也一路寡言沉默的中年男子开口大声喊道。发号施令的人是陈歌的大伯,也是这批货物的主要负责人。
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人便立刻调转方向,准备后退。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竟然是他们来时的路也同样布满了迷雾。
白羽一直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看来货不仅是有问题,而且还是大大的问题。
此时他们就像是夹心饼中的加味馅料一样,在等着被那渐渐靠近的迷雾夹成一道美食。前后左右都没有了退路,两侧是山林,前后是迷雾,除非能够上天入地,否则这渐渐靠近的迷雾很快就会把他们全部都掩埋。
马儿已经开始有些惊慌地嘶叫起来了,众人脸上也出现着各色表情。不过白羽倒是注意到那一直默默无闻的四名大汉,此时他们仍是无比淡定地围在货物的四周,像是铁铸的一般,没有丝毫的动容。神色之间尽像是早有所料的淡然。魁荣已经慢慢退到白羽所在的车子旁,其他人也都慢慢地朝白羽所在的方向靠拢。
陈歌走到他大伯身边,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以极慢的速度在向他们靠近的迷雾,只见陈歌的大伯拿起一捆极大捆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绳子的另一头扔给了陈歌,又把背在身后的火把点燃便转身进入雾中。“看好货物,我去去就回。”说完便只身进入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
“大伯。”陈歌惊诧半晌,连忙走上前,脸上现出无比的忧愁神色。
“拉好绳子,我去去便回。”他再次柔声强调道。随后便坚定地踏入迷雾中,身影和火光越来越淡,渐渐被迷雾覆盖再直至不见。
陈歌颤抖着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绳子,转过身子,用着少年人少有的成熟口吻吩咐道。“大家都下马把火点上,把货和马聚到一处,人也都聚到一处,不要随意走动或者离开。”
白羽从马车上跳下来,仰头看着这毫无来由却已经遮天蔽日的浓重迷雾,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因为丢失了太多记忆,前世所见过的种种已经忘记地七七八八了。但是见到这迷雾的时候,她却从心底生出了一丝熟悉之感。
“妖族的幻境虽然也能有如此能力,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人保持着清醒而又似乎是身在幻境中。魔族……魔族……”白羽蹙着眉头想着关于前世的记忆,可是她却只能想到关于妖族的,而魔族的竟是一点点记忆也没有了。
“姐姐。”魁荣看见白羽脸色苍白,连忙过去扶住她,“姐,你没事吧。”
“没事。”白羽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陈歌,“你去看看陈歌吧。”随后眼神往那浓厚的白雾望去,似乎想要把它们望穿。
陈歌的大伯名叫陈达,是永扈县货商队的老大,与他的弟弟陈康,也就是陈歌的父亲一起成立了永扈县的货商队。货商队专为永扈县和其他临近小镇运送来往货物,当然,也运送货物至一些大城,或者是国都琞城,甚至是跨国运货。一个小小的县城能有如此成熟的货商队,确实也令人称奇。陈达陈康运过的货物盈千累万,无论是跨国运货,来回路程要将近一年的,或是小城镇间穿梭,一两日便可来回的,他们都从来不曾出现过意外,也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雇主。
这些都是闲聊之时白羽听陈歌所说的。只不过陈歌的父亲陈康去年突发急病,已经去世了,所以作为家中长子,子承父业,理所当然。
迷雾渐渐向着他们靠拢,陈歌一人形单影只地站在他们前面,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紧紧地拽住手中的绳子。
突然,陈歌身子一怔,拉着绳子的手颤抖得厉害。那刚刚一直在动的绳子此时悄无声息地停顿在半空,随后毫无预警地掉到了地上。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看着那躺的地上的绳子,脸色渐渐变得惨白。